第63章 毒与药
“你怎么现在才来？这一上午四节课都上完了。”看着接近晌午才来教室的吞焰，萧玉显而易见的不满。
迦南学院，大陆第一学府，不知有多少人渴望进入迦南学院学习，极个别人甚至为此愿意付出一切，可却有“更有甚者”对此不屑一顾，这让萧玉十分气愤，可偏偏，她无法针对“更有甚者”的天赋与实力置喙。
“小医仙什么时候出来？”吞焰完全无视了萧玉的不满，自顾自地问起了自己关心的问题。
“小医仙那两节好像是炼药师理论，通常她会在课后问一些更深入的问题，应该会迟一点。”对于吞焰，萧玉虽然不满；但对于他的问题，她还是老老实实地进行了回答。不对，萧玉好像意识到了有什么不对劲，试探性地问道：“你们昨晚没在一起？”
吞焰白了她一眼，没有答话，昨晚他们当然在一起，但也仅限于前半夜，至于后半夜，他也不理解为什么小医仙昨天晚上要坚持在子夜之前回到宿舍，感情迦南学院也有门禁、点名、熄灯？没有完成就批评、通报批评、记过、回家反省、劝退？
“嘶~”吞焰表示头疼，腹诽道：“这怎么这么像了某封闭寄宿制学校？死去的回忆开始攻击我。”
“不过说起昨晚，”吞焰岔开了话题，以一种平静地令人发寒的语气问道：“我地图呢？若琳导师说你自告奋勇接过了任务，但昨天你并没有把地图给我，今天我还是一路问过来的。”
“怪我怪我，昨天见到你的时候我太高兴了，结果忘记了。”萧玉一拍脑袋，取出地图递给吞焰，嘴里嘟囔着：“这不想着让你昨晚有理由留下她吗？”
吞焰死死盯着萧玉，嘴角略微抽了两抽，可盯了许久，到底也无法分辨她言语与行为的真伪或是做作，只缓缓吐出一句“那还真是劳您用心了”。
“不客气。”对于吞焰的反应，萧玉的语气也是不咸不淡，只是不知她是不是头脑分暴吞焰这个内敛人格与陌生人搭话是怎样一副别扭像。
“你们…怎么了？”刚从教室里出来的小医仙就看见两人那僵住的场面，于是不免担忧地问。
“没怎么。”萧玉冲小医仙勉励一笑，旋即就转身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你们……有什么过节吗？”没有从萧玉处得到答案的小医仙缠上了吞焰的手臂，抬头问道。
“过节，之前有一点，但是刚刚更多的只是单纯的不知道聊啥。”吞焰坦然道，然后又微微一沉吟，补充说：“放心，进内院之前我会处理好的，不会让你为难。”
“嗯，我相信你。”小医仙本来就几乎无条件信任吞焰，现在听得他亲口承诺，当下心中便有了七分的安定，满意地点了点头；只是她心思敏感，点头之后又忧心吞焰对自己“胳膊肘向外拐”的行为有所不满——毕竟他们两见到的是不同的萧玉——忙解释道：“萧玉表姐虽然脾气有点爆、有时候还有点看不起，偶尔还有点痴女，但总体上人还是挺好的，之前我学习炼药的时候她还帮我申请过不少稀有药材呢。”
“炼药，”吞焰侧重点显然与小医仙预料的并不相同，因为他清楚记得小医仙那成为炼药师的梦想，不禁由衷地为小仙感到高兴，惊喜莫名道：“你成为炼药了？”
“嘿嘿嘿，我现在可是二品炼药师，”听到这个，小医仙可不困了，眉眼之间藏不住的得意，骄傲地向吞焰昂首炫耀，只是在吞焰眼中莫名地像家乡的求表扬的汤姆猫。
“二品炼药师？”吞焰惊奇异常，他实在无法想象小医仙是如何能在这近一年的时间有如此进步的。
“哼哼，”小医仙对吞焰的反应很是满意，便松开了他的手臂，转而从纳戒取出两颗几乎一模一样的药丸，展示在他面前：“安神贴与迷魂散的区别是什么？”
“没有区别？”吞焰试探地问道。
“答案是‘度’，”小医仙将那两粒药丸收入纳戒，笑吟吟地坦然道：“毒适度则为药，药过量则为毒。”
“是药三分毒。”吞焰恍然。
“对，就是这个意思。”小医仙罕见地打了个响指表示赞同，周身的那股清新空灵的气质逐渐替代为一种陌生的神采飞扬：“如单纯地说炼药术，我并没有什么特长，但要说制毒用毒，你知道的，我可是天下一等一的高手。”
吞焰温和地看着她，褐色双眸里闪烁着对小医仙的心疼。他虽然不是炼药师，但他却可以想像这要付出多少努力。
天下的丹方不知几何，而每一种丹药所需的药材和配比的药性各不相同，以小医仙这种“以炼毒来炼药”的手段势必事先就要对药性了如指掌。换句话说，以这种方法学习炼药需要大量时间来研究，直到某一天“读书破万卷”，才能真正地做到融会贯通，成为当前阶段名副其实的炼药师；但这种炼药师的前途依旧渺茫、依旧未知，因为越优质的丹药毒性越小，对于小医仙来说，这些丹药的炼制难度几乎是呈指数级增长。
“真棒，”吞焰真心赞叹道，然后凝聚出一份青色火焰递给小医仙。
“这是…”看着那团奇异青色火焰，小医仙的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表情，唇齿开合之间却是只发出干枯的呜咽而说不出话来，良久她才平复了心情小心试探地说出那个答案：“异火？”
“不烫的。”吞焰贴心道。
小医仙双手捧过那团异火，像是在呵护一个易碎泡沫。对她而言，这不仅仅是炼药师梦寐以求的东西，更是治愈厄难毒体的唯一希望——甚至说是幻梦也不为过。
“我答应过你的，拿着吧，你炼药的时候用得着。”
“那你怎么办？”小医仙下意识地问道。
“我还有啊，”吞焰又聚出一簇微弱的青色火焰展示在小医仙面前，宽慰解释道：“你可以将其理解为WiFi热点……”
“什么是热点？”听着吞焰蹦出来的陌生词语，小医仙觉得有点不明所以，于是直接问道。
吞焰一怔，旋即意识到自己失言，然后拍了拍额头，试图警醒自己并让自己清醒一点，斟酌措辞后勉强笑道：“譬如冬日烤火，离火源越近则越暖和，越远则越冷，此物同理；当然，如果我斗气耗尽的话，你手中的异火也会熄灭。”
小医仙顿悟，当下也不纠结吞焰嘴里蹦出的怪异名词——以前他也这样——只是发挥炼药时求根问底的精神问道：“还有其他情况了吗？”
“有，我如果死了的话……”吞焰嘴里的话还没说完便被那愤怒的目光打断，然后小医仙一下子就紧紧抱住了吞焰。
“不要死！”小医仙罕见地十分强硬地要求道，那样子就像第一次了解死亡的孩子在深夜里害怕父母有朝一日的离去。
“人总是要死的。”吞焰尝试讲道理。
“不要死……”小医仙完全不讲道理地重复了一遍，声音糯和了许多，身子仿佛失去了力气一样软了下来，人也开始抽泣起来。
“好的，我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