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说话人
“娘娘，谢将军来了。”
闻言，谢云慧瞠目结舌。阿兄，怎么会入宫，定是她听错了。
“娘娘。”夏桃唤了一声，她混沌的脑子终于清醒了些。
疑惑间，春杏将谢皊请了进来，她看到阿兄行礼道：“臣谢皊，拜见皇后娘娘，娘娘安好。”
谢云慧瞪着眼睛，过了半晌才反应过来，“阿兄不必多礼。”
“春杏，上茶。”
谢云慧有些担忧地看着他，惆怅地叮咛起来。
她心中一边思量起来，阿兄要出征，满腔的话都被尽数堵在了喉咙里。不知如何开口。
谢皊看着她，笑着安慰道：“娘娘在宫里可还顺心，府里一切都好，阿爹也好。”
谢云慧红着眼睛，“那便好，阿兄呢？”
“我也很好，娘娘放心。”
她的身子看着越发纤细，瞧着又清瘦了不少，可是在宫里过得不开心，如今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娘娘，臣从宫外给娘娘带了点吃食。”
春杏呈上，那是些点心还有一串糖葫芦。
是了，她在家里，是喜欢吃些甜的，入宫后，许是日子苦，她也不喜了。
“多谢阿兄。”
不多时，谢皊起身告辞。谢云慧眼看着兄长，虽有不舍，却也知道宫里规矩。
谢皊露出笑，柔声细语道“娘娘，宫外和前朝的事，你莫听，都是些添油加醋的。你顾好自己便是。”
谢云慧听了他的话，不想他担心，勉强挂笑点头。
心里的忧愁却又多了几分。心下郁郁，她也没心情吃那些糕点。
她发了许久的呆，是被公主的到来吓得回过神。
“见过皇嫂。”她笑得有些勉强，低下头，目光落在攥着衣角的手上。
谢云慧看着她，也生出几分怜悯之心。
“起来吧。”
公主赵姣，她想起来，她听阿兄提起过。公主赵姣是王小将军的心上人，二人青梅竹马。
说起来，多年前，她倒是见过公主和王小郎君，只是，她应该不记得了。
二人倒也般配，郎才女貌，仿佛一对璧人。
谢云慧嘴角勾起一丝笑意，她又想到了入宫后不久，公主来永和宫请安，要离开时说的话。
赵姣思索良久，最终还是决定开口，“皇嫂，我可以经常来看看你吗？”
她有些可怜，不知道为什么，谢云慧是这么觉得。
久久得不到回答，公主赵姣的神情有些落寞，又说了一句“宫里没有我能说话的人。”
是了，公主赵姣也不过是新帝登基后才被接回宫的。说起来，公主还比她小数月。
太后虽是她的生母，可到底没养过她，哪怕有血缘，应该也亲近不起来。毕竟，王家的人将公主养得很好，起码，她在宫外看见她时，不是这死气沉沉的模样，而是阳光明媚的姑娘。
宫里的人，大多是没心的，自然说起来也不会有几个贴心的。
“想来便来吧。”
“多谢皇嫂。”公主真诚的对她笑了笑，她感受到了。
“皇嫂，桌上的糕点我可以吃吗？”赵姣的话将她的思绪拉回来。
她微微笑道“吃吧！”
公主赵姣没拿糕点，却拿了那串糖葫芦，咬了一口，眼角落下两滴泪。
谢云慧不明所以，因为是不好吃，便道“不好吃便别吃了，春杏打水来给公主漱口。”
赵姣摇摇头，忽的又扬起一抹笑。“不是，好吃，是甜的。”
谢云慧分明还是不信她的话，好吃怎么会哭得更厉害了。
拿帕子轻轻的替她擦拭，她却道“皇嫂，宫里的糖葫芦是酸的……涩的……哭的，唯独不是甜的。”
是啊，宫里苦的是人，哭的也是人，哪是东西啊！
数日后。
皇帝身边的申晁却来了永和宫，笑眯眯的，却让春杏觉得没那么简单。
春杏屏气凝神，开始安静的等待。
申晁恭恭敬敬行礼，眉眼间都是笑意，道“奴才问娘娘安。”
谢云慧脸上挂笑，俗话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
“起来吧！”
“多谢娘娘。”
申晁从善如流一通话，“娘娘，你瞧瞧，这应是娘娘的，陛下让奴才物归原主。”连忙点头，话语里又提醒他是陛下让她送过来的。
她该谢的人是陛下。
谢云慧嘴角微微翘起，难怪这两日找不到玉佩，原来既是如此。
这宫里的人，当真是吃里扒外的东西。
谢云慧看着申晁的笑脸，眼里立马冷冽起来，道“多谢公公，这确实是本宫的东西，公公的意思，我也明白了。”
申晁见皇后并未多问，便准备告退。心里暗自高兴，想着回去陛下肯定会很满意。
“娘娘，奴才还要回去伺候陛下，便退下了。”
见此，谢云慧只是微微蹙眉，“去吧！”
承德殿。
申晁走了进来，在赵承耳边说了什么。
“她就没说什么？”
突然出言，脸色微怒，瞬间殿里便安静下来。
“回陛下，娘娘什么都没说。”
申晁心里也咯噔一下，十分不安。又加了一句，“不过，老奴暗示过，娘娘应知道是你吩咐将玉佩修好的。”
锋利的眼神瞪着他。“谁让你多管闲事，同她多说的。”
申晁一时心中大乱，很是难受。
陛下明明就想让娘娘知道，同娘娘重修旧好，偏偏要装得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他们这些奴才真是命苦。
“奴才知错，奴才下次再也不多嘴了。”
“罢了，这次就放过你。”赵承蹙眉微蹙，环视殿外，却没看见想看见的人。
轻笑一声，有些自嘲的说道：“你都这般说了，怎么还不来谢恩。”
申晁低头，不敢作答。
永和宫。
谢云慧身子微颤，咬紧嘴唇，一滴清冷从眼中掉落：“陛下又何必，我与他，到底是无缘。”
春杏将东西收好，宽慰她道“娘娘，既是故人所赠，留着念想也好。”
只是，越是这般，她便愈发讨厌这宫里的一切。
包括自己。
谢云慧没对说，只皱眉问：“你可听出申公公的意思了？去小厨房准备些吃的，我们去看看陛下。”
“是。”春杏陪笑道。
夏桃扁了扁嘴，没往前凑。她根本不想娘娘讨好陛下，娘娘是人，不是玩物。不需要打一巴掌给个甜枣。
她夏桃也不是什么聪明人，却知道主子的不容易。她不是木讷得紧，只是这种拔尖讨好之事，她不屑。
她慢慢低下头，眉心拧紧，苦思冥想，若姑娘当时嫁给的是……是不是就不用这么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