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我们来到了六楼。

身后已不见动物的身影。走到一个办公室旁，女孩把冰珠悄悄放进了我的口袋。很温暖，这颗珠子就像心脏一样，在我口袋中跳动着。忽然门被里面的人打开，我仔细一看，宿舍总管从里面走了出来。

“这是我的舅舅，也是校长。”

我看着女孩，她的笑容再次从脸颊里绽放出来，牵着她的双鬓卷入了冰珠中。

我和总管、也是校长单独走进了办公室，门关上前，我和女孩再次对视了一眼，“没关系的，他会为你解释清楚的。”

门关上了。

“你已经知道了，”校长盯着我，“这个学校所发生的一切。”

“嗯。”

“那么，你是否要和它们一样？”

在路上，女孩已经告诉了我关于学校的一切。这里所谓百分百的数据，是变形的数据。学生在这里学习百分百变成动物。而家长们正是为了这一目的抢破了头皮都希望孩子们能进校读书。而我之所以不知道这一切，一是父母希望学校让我自己去寻找要成为的动物，而非像有的家长一样只是为了养宠物；其次便是我从心里就不愿相信这一事实，我始终在骗自己，实际上从第一节生物知识课开始我就明白了。为什么要这样？或许我在期待着什么，我不愿离开，不愿前往围墙之外，不愿离开这所学校。

感受着口袋里的温暖，我明白了。

“如果我不要和它们一样，我会怎么办？”

“你会离开这所学校。”

“为什么！”

校长看着我，没有回答。他沉默了，用他的眼睛盯住我，我这次也鼓起了勇气，看向了他的双眼。这双眼睛里没有高傲，没有平静，没有冷酷，只有疑惑。无比熟悉！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修建这所学校吗？”

“为了教出一群动物？”

“不，不是。变成动物只是意料之外的事，当我发现这一切已经晚了。”

在这一刻，校长告诉了我我在这里遇到的、学过的所有动物，对于人类来说意味着什么。所有动物和植物其实早已存在于每个人身上，一个人既是安于享乐的猪，又是安于幻想的猴，也是乐于模仿学舌的鹦鹉，抑或其他动物。总之，校长告诉我，一个人身上是有无数动物组成，而随着自身的成长，自己身上的一种动物会占据大部分躯体，这时便会随着动物语言和思维的成熟，变成那种动物。

体育生成了猪，成绩差的成了猴，时河他们成了鹦鹉。为什么时河成了鹦鹉？他为什么喜欢鹦鹉？

“我原本以为，凭借自己极大的权力，教育能够朝着自己心中所想的方向前进，教育出一群为和平而奋斗的年轻人，就像曾经在奥斯特里茨一样。可是没有，如今的教育，只会激发出学生们心中的兽性，促使他们自己变形。”

“等等……奥斯特里茨？”

“嗯，我是拿破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