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初战（下）
郭天子远远看着，心提到嗓子眼！
如果阵型从左上角开始溃散，那整个方阵都可能会崩溃。
立即下令：“让山顶大营进攻！”
传令官飞快舞动旗帜。
危急时刻，山上扎营的周军开始把他们准备的滚石往山下推，伴随轰隆隆的滚动声，山石从山坡如冰雹般滚下，夏军骑兵靠着大道内侧躲避不及，被砸到数十人。
骑兵队伍瞬间被从中间截断，后续冲击不足。
周军后方全甲的长枪兵也顶到缺口，开始围剿冲进来的夏国骑兵。
郭天子发现，此时夏军骑兵全在大道内侧，被数千步兵隔开，而夏军步兵在河边一侧则毫无掩护暴露出来了。
几乎是一种本能，或者说是敏锐的战场嗅觉，郭天子没有犹豫，立即道：“出骑兵，进攻河边步兵！”
另一边周军的骑兵从右前通道冲出，直接冲向夏军步兵，周军步兵也开始推开拒马鹿砦，缓缓向前进攻。
当白日西斜，历经半天的消耗，试探后，战事瞬间推向高潮。
郭天子目不转睛注视战场。
双方已经绞杀在一起，漫山遍野都是人，山顶大营得令后派出骑兵步兵支援战斗，从山上进攻山下，无论滚石还是弓弩都给下方夏军造成很大杀伤，并让夏军防不胜防，阵型开始混乱。
早在山坡上掩护的夏军骑兵想冲上去阻止，可他们也位于低处，十分不利，接连几次没有冲进去。
又试图放火烧山，却根本烧不起来，因为山已经提前被周军烧过一遍。
周军骑兵也采用切角战术，对着夏军步兵方阵靠近河边的角猛攻，那个方向夏军骑兵没法支援到。
每一次冲锋都会给夏军造成不少伤亡，这种战术的核心思想就是在方阵的一个角利用骑兵机动性以多打少，形成数量少的优势，争取“断其一指”。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鏖战还在继续，从河对岸吹来的风里已经带上血腥味，旌旗飘扬，鼓声愈烈，此时太阳已经西斜到西面山头。
终于最先冲入敌阵又被切断后路的数百骑夏国骑兵几乎被绞杀殆尽，只有几十人逃了出去，夏军步兵的方阵一角也被完全打散，士兵慌乱往后退。
周军步兵开始趁势不断往前冲锋、压缩，前沿刀盾兵盾牌抵住盾牌，长枪弓弩不断从空隙中戳刺飞射，双方前沿士兵面红耳赤，奋力将对方的阵线往后推。
夏军援军三四千人，一个时辰前早已经到了后方两里处，但碍于河边的战场宽度也没用，根本施展不开，只能在后面作为预备队接应。
随着内侧骑兵开始败走往后逃窜，夏军正面的步兵也抵达不住，不断被周军士兵隔着盾牌推着往后退。
后面的士兵是看不见前面的情况的，一旦阵型开始整体后退，猜疑就开始了，后方的士兵作战信心越来越不足。
周军骑兵又一次在其左后河边重新集结完毕，向夏军步兵左前角发起冲锋后，左侧的士兵开始出现溃逃，随后逐渐向其它方向蔓延。
最开始往后跑的几个士兵被跟在后面的骑马军官当场砍死，但人越来越多，几个军官也管不过来。
于是干脆下令让众人全体后撤。
后方的人可以往后跑，而最前方一两排则完全不知道，而且也根本跑不了，周军贴着他们呢，等他们发现背后没人想跑时，瞬间就被周军前锋淹没。
周军往前追击了一里地左右，沿途又有稀稀落落的夏军士兵被追上砍倒，经过一天的厮杀，胜利的天平终于倾斜了！
郭天子和身边众人都激动振奋，只有狄轩似乎没有那么激动。
很快，郭天子也收住笑容，他终于知道歼灭战为什么那么难打了。
溃逃的夏军大部很快和后方的援军汇合，重新组成阵线。
周军前锋士兵，披着五六十斤甲胄，鏖战一天，又追击了近一里地，已到达极限。
上千骑兵面对漫山遍野的敌人，没有步兵配合也不敢随意深入。
而且此时天也很快要黑了，对战事非常不利。
郭天子咬牙切齿十分不甘，鏖战一天到晚，所有将士都浴血奋战精疲力尽，终于击溃敌人，结果却让大多数敌人跑了！
他恨不能一声令下，让所有人冲过去把夏军全杀了，但心里的理智还是压住了不甘。
叹口气下令：“鸣金收兵！”
当当的急速鸣金声响起，周军开始有序收兵。
夏军溃散了，不过大部分士兵还是逃了回去，这就是双方第一次大规模交锋，鏖战一天的到晚的结果。
无论如何这一次周军胜了，全军振奋，他身边的文武官员们也激动不已，开始说一些吹嘘的话。
郭天子精神高度紧绷一天，短暂松懈下来只觉疲惫滚滚而来，伸手扶住身边的狄轩才站住。
这时才发现已经饿得整个人都发抖，连让侍卫去准备晚饭。
掌握主动权的周军开始派人打扫战场，周军将士的遗体收敛，夏军则收走甲胄兵器，值钱东西丢在大道内侧，等他们派人来收敛。
晚上郭天子留狄轩下来吃饭。
很快林兴也过河了，带着几位指挥向郭天子详细汇报了今天的战事。
“托官家调度有方，安排得当，某等大破贼军，李将军还在那边部防，先让某来向官家禀报。”林兴：“目前粗略看今日一战我军杀敌大约七百人左右，俘的九十多人。”
“我们的伤亡呢？”郭天子追问。
“阵亡四百人左右。”狄至回答，“后续可能会增多。”
郭天子点头，留他下来饭。
郭天子带头，大家都吃得狼吞虎咽，饭后又安排好不少事，林兴等将领告辞，回对岸军营去了。
郭天子看着山脚下的滚滚湟水，有些闷闷不乐。
一个白天之内，双方阵亡人员超过一千，这绝对是一场大战了，而且他们取得胜利，将士们也很振奋，郭天子却有些高兴不起来。
“打了胜仗官家不高兴吗？”狄轩在身后问。
郭天子点头：“有点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