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天桥之长夜路漫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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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洗澡

老黄看着客人,心里有些不安,他决定谎称自己已经在外面吃过了。他尽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轻松,但眼神中却透露出一丝尴尬。

他知道这样的谎言并不能长久,但他希望能够暂时渡过这个尴尬的时刻。

对门的邻居是一位裁剪师傅,这几天回老家了,把钥匙留给了老黄,让他帮着看看门。

正好去他们家住,这对于老黄来说无疑是一个解决问题的好办法。他想象着自己带着客人去对门住,享受着邻居的舒适环境,这让他感到一丝欣慰。

然而,当他看到俊生他们仨时,他的心情又变得沉重起来。虽然他们已经洗过脸了,但是身上的味道离着三米也能闻到。

老黄心里明白,如果这样去对门住,显然不太合适。他不禁皱起了眉头,思考着该如何解决这个问题。

老黄决定带着他们三个去万字巷的“涌泉池”浴室洗个澡。万字巷在新商埠的北边,离老黄家不算远。

老黄交上钱,领了四个手牌,带着俊生和另外两人来到更衣室。

水池里的水原本是清澈的,但俊生他们几人的加入,让水色逐渐变得浑浊。他们已经很久没有洗澡了,身上的污垢在水池中激起了一阵阵涟漪。

澡堂的伙计看着这一幕,不禁皱起了眉头,而搓澡师傅则知道今天有一场硬仗要打。

俊生他们三人在小水池中打闹嬉戏,水花四溅,笑声回荡在澡堂内。

他们互相泼水,互相追逐,仿佛回到了无忧无虑的童年时光。老黄站在一旁,看着他们快乐的模样,心中的重负似乎也减轻了不少。

然而,澡堂内的空气并不流通,初夏的热气让这里变得更加闷热。老黄注意到小池子的水已经变得不再清澈,于是他决定到旁边的大池子去洗澡。

他刚起身走了几步,突然感到一阵恶心和头晕,紧接着眼前一黑,他的身体失去了平衡,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这一幕让俊生和其他人惊慌失措。他们迅速地将老黄抬到了搓澡的小床上。

澡堂的伙计立刻询问俊生,老黄洗澡前是否吃过饭。俊生对此感到困惑,不明白老黄的晕倒和吃饭之间有何联系。

俊生回忆了一下,回答说:“他说他吃过晚饭了,但是并没有在家里吃。”

伙计听了之后,立刻给老黄端来了一碗糖水。老黄喝下糖水后,不久便恢复了清醒。

伙计解释说:“以后不吃饭,不能来澡堂子里面洗澡,容易晕堂子。”

原来,饿着肚子在湿闷的澡堂环境中洗澡,容易导致血糖降低,出现头晕、恶心等症状,这种现象被称为“晕堂子”。

洗完澡后,他们四人带着一身的轻松和清爽,踏上了回家的路。夜色渐浓,街灯闪烁,他们的影子在地面上拉得老长。

快到家门口时,老黄停下脚步,对俊生说:“我在澡堂晕倒的事,不用告诉你姐,她这个人心眼小,你告诉她后,她又会好几天睡不好了。”

俊生点了点头,表示理解。他们轻手轻脚地走进家门,发现老黄的媳妇和孩子都已经进入了梦乡。

为了不打扰他们,老黄和俊生以及另外两个工友决定在裁坊家里搭几个地铺,简单地和衣而卧。

夜深了,裁坊里除了偶尔传来的鼾声,一切都静悄悄的。老黄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他小声地问旁边的俊生:“你们这次回来,不会是只来找工作这么简单吧。”

俊生睁开眼睛,望着天花板,轻声回答:“哥,那依着你看,我们还能来干什么呢?”自从姐姐结婚后,俊生就一直称呼老黄为哥哥,两人之间的关系亲近了不少。

老黄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严肃地问道:“五月底的时候,张督军是不是镇压了纱厂工人的罢工运动?”

“嗯。”俊生简短地回答,声音中带着一丝沉重。

“你们这次来,准备联络机车工厂的人搞个更大的事?”老黄的声音更低了,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担忧。

俊生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日本人、军阀根本不把我们当人看待,以前是德国人欺压我们,现在是日本人欺压我们,不把他们赶走,我们就别想过上好日子。你没听说过这样一首歌谣吗?‘也有葱,也有蒜,锅里煮的张督办!’”

老黄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小点声,我还不能说你了呢。就凭你们,手无寸铁,你们拿什么对付那些拿枪的?”

俊生听了,没有再说话,但他的心中却更加坚定了。他知道,虽然前路艰难,但为了自己和家人的未来,为了所有受压迫的同胞,他必须勇敢地站出来,哪怕面对的是枪林弹雨。

夜更深了,两个男人躺在地铺上,各自想着心事。老黄的担忧和俊生的决心交织在一起,构成了这个夜晚最深沉的旋律。

尽管他们的观点不同,但他们都是为了同一个目标——追求一个更加公平、自由的生活。

1914年11月,随着第一次世界大战的爆发,日本趁机出兵中国,从德国手中夺取了琴岛,并迅速占领了胶济铁路沿线。

这一战略举措不仅加强了日本在华的经济和军事影响力,也为日本资本家在琴岛投资建厂提供了便利。

日本资本家很快就看中了琴岛的地理位置、丰富的原料资源和廉价的劳动力,认为这里是开办棉纺织企业的绝佳之地。

从1916年到1923年,日本资本家在琴岛投资建成了6处纱厂,这些纱厂的生产量迅速占据了琴岛纱锭总数的90%左右,几乎垄断了琴岛乃至全省的棉纱市场。

然而,日本资本家所获得的丰厚利润,是建立在对工人们残酷压榨的基础之上的。

工人们在纱厂中的劳动条件极其恶劣,他们的工资微薄,工作时间长,劳动强度大,而且几乎没有休息日。

为了进一步降低成本,日本厂主采取了极端的措施,他们将原本3人承担的工作量改为2人承担,导致工人的劳动强度增加了近50%。工人们在做工时,即便是生病了,也不准请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