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喜紫裙独舞不知观者 惊天颜收徒用心良苦
紫来挑着一担衣服,两天的,整整四筐,穿过醉春楼后院的小门,不过十步,就来到溪边,快乐地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这世上,还有比在溪边洗衣服更令她开心的事情了么?没有人吆三喝四,没有人吵吵闹闹,没有人指手画脚,没有人管她,只有满眼绿的山色,满眼清冽的溪水,她看见一件件美丽的衣服,在自己的手里变得清亮起来,洗得干干净净,再也没有风尘的味道,让它一心从良的女主人,又可以多出好多希望。这样多好啊——
这世上,没有比水更美妙、更神奇的东西了,无论什么,它都能洗干净了,干干净净。
紫来站在溪边,双手叉腰,抬头挺胸,将右手朝前方一挥:“让一切都干干净净的!”然后昂起头来,右手一握拳,大声说:“我喜欢!”
这气势,就像沙场点兵,真是过瘾!
紫来自我陶醉一番,这才蹲下来,在筐里翻检着,找出那个小布包。一抖,仿佛紫云一片飞过,她喜滋滋地披在身上,跳到大石头上,在溪水里照了正面照侧影,搔首弄姿,孤芳自赏不亦乐乎。折腾了好半天,欣赏了个遍,还是爱不释手。忽然想起榈月走时叮嘱的话,当下就决定,先把自己这条紫裙洗了再说。
溪水清澈见底,她将裙子挽到膝盖上边,站到了水里。双腿泡在凉沁沁的水中,那个惬意,无法形容,比炎热的夏天吃了冰镇的莲子羹还要爽啊!一忽儿,紫来又想了那个夏日,想起了打碎在地上的莲子羹,想起了姐姐当时愕然而痛惜的神情……
“蓝溪儿,我发誓,将来,我一定让你天天吃莲子羹,冰镇的……你等着……”她喃喃道,片刻凝神,收拾起思绪,站定了,抬手一扬,紫裙散开,像一片紫色的云轻轻地落在水面上,浅浅地浮着,微微震颤。她略微提起领口,然后顺势缓缓往下一按,水漫过丝翼,她纯熟地,将衣服一收,整个轻丝全部从水中贯穿而过,直起腰提起来,紫色已经变深,更加显得神秘莫测。而她的手腕,是那么白,在太阳光下,仿佛透明……
后院有个小坪,搭着根根竹篙,都是用来晾衣服的。紫来选了个遮阴又通风的口子,把自己宝贝的裙子晾好了。因为她知道,好料子都是不能在阳光下暴晒的,她太喜欢这条裙子了,她一定好好地爱惜它。
紫来靠在门框上,望着自己的裙子一阵心满意足地傻笑,这才摇头晃脑地走到溪边,开始洗院里的衣服。
毕竟是累了两天的衣服,数量还真是不少,紫来洗洗刷刷,不觉也干了一天,中午的两个馒头早就消了,这会儿到太阳快落山了,方觉肚子咕咕叫,还是赶紧收了衣服回去吃饭吧。
这第一个收的,当然还是自己心爱的紫裙。手一触及轻丝,一瞬间,她心里,又冒出个主意来。
隔着这条两丈多宽的小溪,除了一块浅滩,后院的对面只有座大山,没什么人烟,紫来洗了几年的衣服,从来就没有碰到过人。今天,太阳光暖融融的,手脚不停的她又出了些汗,紫裙在那里挂着,在风里飘来荡去似乎对她发出了无尽的诱惑。她多想,把它穿在身上啊,可是,就这样穿,不是辱没了她这条美丽的裙子?
洗澡!
穿上这条美丽的裙子!
做自己最喜欢的事情——跳舞!
紫来想了想,斗胆就下河洗了个澡。正好,坐在河边的石头上,用太阳的余晖晒干了头发。她望着河边那块丈许大小宽敞的平石,眯缝着眼,忽然笑了。
这该是个多好的舞台啊——
她可以趁着没人,做一做自己最喜欢的事情了!
哈哈,哈哈,她开心地大笑起来,笑声从溪水面上传开,到大山那边,被满山的树叶反向一推,又折返回来,哈哈,哈哈……这时候,才是真正的无拘无束。
一双白净的脚,踏上了平石,紫来小心翼翼地把紫色的裙摆放下来,纱样的轻丝马上随着清风洋溢起来,就像徜徉在飘渺的云彩上一样。紫来欢快地笑着,旋转起来。她想起了榈月的舞步,想起了榈月的身姿,美妙的,轻盈的,她被清风托起来,又被气流放下来,跟绿色的空气一同起舞。草的青气,花的香气弥漫在她的舞步里,她雪白的赤脚在平石上轻点跳跃,手臂柔美地翻飞,带起紫色的飘带,翻腾起流畅的线条……
这个世界,除了青山碧水,再无其他。她尽情地舞着,尽情地跳着,没有章法,却和谐自在,在这小小的舞台上,尽情地绽放着她的美丽。不记得身处何地,不记得时间,不记得身份,也不记得世间的纷杂,她闭着眼睛,只是个纯粹的舞者,忘记了悲伤,忘记了希望,紫色的精灵不知道疲倦,带着烟雾一般的迷蒙,从漫天红色的晚霞里,一直舞到月上柳梢头……
她从来没有这样迷醉地跳过舞,她仿佛还在知府府邸的紫藤树下,那开满了花垂下来的藤条,层层叠叠,繁花像梦一样凄迷,她好像还在梦中,但这一刻却很真实。她好像做到了,进入了记忆,回到了家里,有父亲、母亲、姐姐,满院子的紫藤花啊,她打着赤脚,冰凉的青石板地面,还是从前,什么都没有改变。她像个仙女一样,在淡淡的紫色里旋转,幻化成一抹重重的色彩,飞起来……
她不想停,她多想,永远地留在这样的梦境里,紫色的,美丽的,永恒的,她的梦……
“王爷……”下人轻轻地喊了一声,仿佛怕惊扰他的沉醉。
大树下,灌木后边,身型挺拔的青年男子回过头,把食指放在唇边做了个“嘘”的手势,然后又转过去,盯着河边平石上那个跃动的身影,清淡的紫色,在夜色中,在月亮圆圆白白的背景下,像一缕淡淡的云彩,晶莹飘渺。
“她已经跳了快两个时辰了……”下人低声道:“月亮都上来了,王爷该下山了……”
男子并没有动身的意思,依旧站在那里,看着舞者。
“看不见下山的路了……”下人小心地嘀咕了一句。
“不许点灯。”男子猛一回头,低喝道。
下人吓了一跳,说:“没呢……”
飘带顺着紫来的手臂往两旁一展,终于缓缓地垂落,她保持着侧身半蹲的姿势好久,才徐徐收身站立,仿佛还沉醉在刚才的梦境里,不愿意醒来。默默地垂下双手,站定,望着潺潺的溪水,惆怅万分。
身后远处,醉春楼灯火辉煌,隐约有歌舞之声传过来,她无限烦闷地捂住了耳朵。不想回头,更不想回去。与其非得逼着她去肮脏,她宁可,就这样饿着清灵,至少,她是干净的,那生而俱来的洁癖,让她无法容忍空气中,哪怕是一丁点零星的铅华之气。
“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我不要这样的生活!”紫来拼尽了全身的力气,大声喊道:“我不要做官妓!不要做丫环!不要做妾!我发誓,我一定要出人头地!要好好地、尊贵地活下去!”
山上的男子闻听此言,慢慢地把双手背到了后面。少顷,他轻轻地勾了勾手指,下人赶紧凑过去,他微微侧头,低声问:“能查到她是谁吗?”
“这里应该是醉春楼的后院……”下人答道:“查得到的……”
男子的唇角掠过一丝叵测的笑意:“洗衣的姑娘——”
他悠然一转身,手中的折扇“啪”地一声打开,轻扇几下,忽而吟道:“纸醉金迷皆远去,月下独舞浣衣女。不甘身贱情堪怜,何处落花竟由人?”
醉春楼的气氛是前所未有的凝重,楼中所属的姑娘都到齐了,站在天井里,老妈子和丫环则站在楼梯下和门廊里,黑压压一片,竟有百人。
“你们都知道,楼里出事了,”袁妈妈抬高了声音:“榈月不见了,我们的花魁,大变活人不见了!”
“她跑不了的!”袁妈妈狠声道:“这两天没找到,并不代表我们会放弃,总之一天不把她找回来,就一天不罢手!我警告你们,身为官妓,没有太守的文书,谁都别想离开醉春楼!谁要想把榈月当榜样,就是一个死字!”
“都听见没有?!”袁妈妈大吼一声,紫来吓得一抽,河东狮吼啊,这如何跟榈月嘴里那个温柔的词语联系得起来呢?
袁妈妈坐下,犀利地扫了一眼全体,沉声道:“十四岁以上的姑娘,包括丫环,全部留下。其余的,散了。”
紫来刚刚移动的脚,又悄悄地收了回来。她偷偷地瞄了一眼蓝溪儿,却发现姐姐正心惊肉跳地望着她,当即轻轻地点点头,示意蓝溪儿不要怕。
袁妈妈环顾四周一眼,清了清嗓子,宣布道:“今天下午,太守会带了人,来选花魁……”
紫来偷眼一瞥,看见那边的花灵脸上漫起了柔媚的笑容,不禁在心底哼了一声,就凭你,也想当花魁?!选了三年都没选上,难道这次就能如愿以偿?做梦吧你,比起榈月姐,你差太远了,也就是勉强当个头牌。
“有意的,先到妈妈我这里报个名,只要有想法,妈妈都安排下午进行比试……”袁妈妈说:“不过,你们也知道,花魁要求甚严,从来都是宁缺毋滥的,各位要有心理准备……”
袁妈妈说着,站起了身:“下午没事的,都来观战,教坊的,也都过来学习一下,看看花魁的要求到底有多苛刻——”
一个老妈子过来,低声在袁妈妈耳边说了几句话,袁妈妈一听,赶紧就朝外走去,说:“太守叫我去一趟,商议选花魁的事,你们都散了,各忙各的去……”
紫来长吁一口气,望着蓝溪儿微微一笑,低声问道:“你报名么?”
蓝溪儿颦眉道:“我听娘的。”
紫来默然地摇摇头,刚要说话,就听见花灵尖利的声音从耳侧传来:“阿来,赶紧去把我那件粉红的裙子洗了,你得保证下午会干,我要穿着选花魁的,你若办不好,我就告诉袁妈妈!”
紫来非常不痛快,却又不能表露出来,悻悻道:“好,我这就去洗,第一个就洗你的那件,行吗?”
花灵斜着眼睛,不相信地望着紫来。
紫来看了姐姐一眼,说:“我洗衣服去了——”一勾头,径直走了。
下人带着袁妈妈穿过太守府,进到后院花园,亭子里,严申春站着,秦太守正和一个身着淡黄色起暗纹锦袍的男子在下围棋,两人正值酣战,秦太守根本没工夫知会袁妈妈。袁妈妈毕竟是阅历丰富之人,察言观色的功夫了得,当即乖巧地站在一旁,默默无声地等着。
一局终了,已经过了大半个时辰,秦太守一拍大腿,说:“终还是下你不过……”
黄袍男子呵呵一笑,用一种倨傲的声音说道:“本王只用六分气力跟你比试。”
袁妈妈一听这话,心里暗暗吃了一惊,此人既然自称本王,难道是王爷?如此大言不惭,太守依然无事人一般,看来,这个王爷非同小可啊。
严申春轻轻地恩了一声。
秦太守入得耳,抬起头来,看袁妈妈一眼,说:“袁满笛,先前罗太守移交的时候跟我说,你如何能干,如何了得,怎么我这才一来,花魁就不见了呢?”
袁妈妈听这头一句,就知道来头不善,赶紧低了头,不响,只恐一不当心,说出什么不合时宜的话来,反倒惹恼了太守。
那王爷又是呵呵一笑,没正形地揶揄道:“纳花魁为小妾,不是你的一大嗜好么?人家闻风而逃,不也是在情理之中?!”
“我要纳榈月,还用等到现在?!”秦太守并不生气,慢悠悠地回了一句,又转向袁妈妈:“派人去找了?有消息么?”
“暂时还没消息。”袁妈妈勾下脑袋。
“她一个弱质女流,能跑哪去?”严申春默然道:“许是,被什么人掳去了——”
袁妈妈一听这话,如同救命,赶紧顺着下来:“是啊,我也寻思,怎么会这么蹊跷,事先竟没有一点征兆,想必对于榈月来说,都是意外……”只有这样,才能洗脱榈月本人和醉春楼的罪责啊。
秦太守皱了皱眉。
黄袍的王爷忽然哼一声,嘴角一咧,露出白净整齐的牙齿,嬉笑道:“你们为什么都不愿意往榈月自己要逃的上面去想呢?故意的吧——”
袁妈妈不说话了。
严申春沉默片刻,说:“也有这个可能,所以,一定要把榈月找回来问个究竟,也好分清罪责。”
“这个等找到她再说吧,”秦太守没耐心在这个问题上刨根问底,一下结束了话题,说:“那花魁也不能空着啊。”
袁妈妈赶紧回答:“已经照您的吩咐,下午就选。”
“楼里要能选得出,那在榈月来之前,怎么还空了四年?!”秦太守轻轻一句话,重重地扎了袁妈妈一下:“你若真有举荐的那么能干,四年的时间,选不出一个,也调教不出一个来?这妈妈,是想干,还是不想干了?”
“是我失职,”袁妈妈赔着笑脸:“那不是,教坊里,也没有好师傅么……都是尽心教了,也有天资聪慧的,可就是要当花魁,始终差了那么一点点……又不能凑合,还得官爷你们说了算的……”
“没有好师傅……”秦太守沉吟着,看了王爷一眼,忽而笑道:“这不是,又转到你那里去了……”
王爷笑着,看了秦太守半天,就是不答话。
“煜弟,就等你一句话了,”秦太守笑着将军:“你总不能,看着你表哥我,堂堂一个太守,招呼来往同僚,连个像样的花魁都拿不出手?!”
煜弟?!
这两个字如雷贯耳,这下袁妈妈是听明白了,面前的这个少年王爷,就是当今皇上唯一的亲弟弟,太后的小儿子秋煜,号称无边风月、狂荡不羁的煜王爷!
煜王爷依旧高深莫测地笑着,不搭腔。
“你有办法的,莫要敷衍我了。”秦太守伸手一拍他肩头:“把你看家的宝贝拿出来使唤一下。”
“那是私宅之人呢,”煜王爷仿佛很不情愿:“我家里训练歌伶班子的,不跟外边来往……”
“哎呀,难道我是外人?”秦太守依旧陪笑道:“算哥哥我求你了……只这一回,下不为例——”
煜王爷垂下眼帘,良久,掀起眼皮,嘻嘻一笑:“答应你可以,但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我都答应你,只要你帮我训练出一个艳绝天下的花魁来。”秦太守一拍桌子。
煜王爷随即呵呵一笑,玩味地勾勾手指,示意秦太守过来说话。秦太守凑近一听,微微有些愕然,继而恍然一笑道:“这有何难,我答应你就是了。”
煜王爷也爽快,当即折扇一合,说:“那就这么说定了。”
紫来刚要出门,一头就扎在刚进门的袁妈妈身上。
“你又去搞什么?!”袁妈妈心情不好,猛一下看到紫来乱糟糟的头发,更加来气,劈头盖脸就咆哮起来:“衣服洗完了没?!”
“洗好了,这是替花灵去买胭脂,下午用的。”紫来缩了一下脖子,紧巴巴地解释。
哦,还知道好好打扮一下,也算争气啊,就是不知道,能不能选得上。袁妈妈不由得又叹一声,她知道,花灵想当花魁,已经四年了,可是照袁妈妈自己心里的标准,都还有差距,这下午,能不能当选,估计又是空。
可是,楼里出色点的,也只剩花灵了。这要是选不出个花魁,秦太守那里,可是有好果子吃的。
调教个花魁,从小到大要花多少心思,岂是那么容易的?模样要好,身段要好,要聪明好学,要通音律,要会跳舞,要能诗词,要善处事,还要有媚功,半点都含糊不得。若是出身好的小姐被贬为官妓,起先基础就好,那就算是捡了个大便宜,偏偏楼里这几年,还真没有一个合适的坯子。那也得是块好糙玉,才雕得成玉啊,难道巧手还能把泥巴雕成金子?!
一想到这里,袁妈妈就觉得一肚子火直往上窜,榈月这个鬼东西,对她还要怎么个好法,还是要逃,如今连累自己都骑虎难下。
晃一眼,就看见紫来随意挽起的发,丝丝缕缕垂在面上,乱七八糟的样子,袁妈妈气不打不一处来,尖叫道:“你把头发弄利索了就会死啊?!”
紫来一听,大势不妙,走为上策,赶紧拔脚就逃,一跨脚,正好揽着门槛,“扑通”一下就是一跤,慌乱地爬起来,呼啦啦就跑。
袁妈妈见她不但乱七八糟不收拾自己,还遇事就冒冒失失,不禁越看越恨,当下抬脚取了鞋子扔过去,怒声追着骂道:“不长进的东西,活该洗一辈子衣服!”
紫来侧身躲在立柱后面,看花灵掐着兰花指走台步,不禁想笑,还没笑出来,忽然眼睛一瞪。
那袁妈妈领着秦太守进来了,跟他一起来的,正是那天那个中座的年轻男子。秦太守谦让着,处处让他先行,而他,也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紫来暗忖,这不是客人,而是身份在秦太守之上的某人。
她好奇地望着他,二十左右的年纪,个子偏高,不胖不瘦,一身淡蓝的锦缎,更是衬托出他的肤色白净,眼睛略圆稍大,带着虎气,有些含而不露的威严;眼角微微上扬,俊秀又显机警;鼻子高直;嘴唇薄而唇线上翘,有些玩世不恭的意味;五官非常周正英俊,脸上总是挂着若有若无的微笑,但却又仿佛还带着痞气;身型端正,步伐平稳,却又周身透着狂荡。执一把折扇,随意之间开开合合,得心应手好不潇洒。
公子哥儿——
紫来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心道,估计又是个中看不中用,不学无术的花花公子。
眼睛一转,懒得再看,直接盯住台上,却又忍不住回头再看那公子一眼,小模样,确实不赖。
四位头牌,依次登台,琴棋书画说唱舞,一一比试。
袁妈妈在底下看得紧张,偷眼一瞧秦太守和煜王爷,都是一副默然的表情,不由得心里叫苦不迭,完蛋,估计是没看上。
果然,秦太守与煜王爷对视一眼,说:“还有吗?”
袁妈妈额头都渗出毛汗来,答:“还有,不过,比这四位略次些……希望还是能给她们一个机会……”
“带上来吧。”煜王爷一挥手,不多言。
这一溜六个,依次登台,好不容易表演接近尾声,秦太守忽然恼了:“够了!”
“还有吗?”他看袁妈妈的脸色,很不好看。
袁妈妈一噤,不敢说话了。
煜王爷将折扇一摆,打开,风雅地摇动几下,微笑道:“驰远哥,这结果,你预先又不是没有想到,巧妇还难为无米之炊,何必为难妈妈呢?”
秦太守虎着脸,不响。
袁妈妈吓得大气也不敢出。
“下面的就不用看了,”煜王爷悠然一笑,对秦太守说:“我替你发号施令了,可有僭越?”
秦太守不耐烦地挥挥手:“进入正题吧。”
煜王爷略微抬头,依旧淡笑着,望向袁妈妈,沉声道:“去把院里所有的姑娘都集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