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附录】A2 茕立

“被人潮分开再也不见我们的声音渐行渐远”

……想不到，只是过了两个月，就变成这样了。

其实……结果出来的那天就想写了。有很多很多想写的、想说的，但都写不出来。之后又是忙报到的事，又不敢放松，但学习效率很低，时常走神。所以干脆今天晚上就给我自己放几个小时的假，不做题了，回宿舍写留言。

说起来，你竟然记得我的生日。（不会是问了别人才知道的吧？问谁了啊？）（还是说，是买票的时候看了身份证？）

今年我的生日也没能和你一起度过啊。如果你在肯定要去咖啡厅奢侈一把，不在就……奶酪包好难吃，不要被骗了。也和你说过了，但还是好生气。要不回去之后和你一起补一个生日吧。

你送的那本书我已经读完了。“许多个化为一个，纷纷的雪。”……倒是你，才是更让人担心的那个吧？看到被拍卖的红宝石项链，又会想起奖牌。它只有在该在的人手里才有意义，这一层上大约也是相似的。

……暂且不说这个了，嗯。

刚到南邺的时候下雨、降温，第二天上完实验课回宿舍就发烧了，烧了一整天，昏昏沉沉地听完了课。现在还一直在咳嗽，希望去决赛之前能好吧。

今天又在下雨。天气很差，让人跟着打不起精神来，动力学也做不动。好冷。热力学不热，动力学不动，平衡算不平。

以及到现在都在为省选实验考砸的事情而难受。我知道现在想这件事已经没有意义了，但是，就像你也很难不去想如果你进省队了会是什么样子，对吧……。

我其实是一个非常软弱的人，又很爱哭。只是，涉及到你的事，就会不由自主地……该说是冷漠还是情感淡漠呢，什么反应都做不出来。比如出结果的时候，我也很难受，但是在你的面前就流不出眼泪、落不下来，到家了也没有。只有在准备来南邺、你跑下楼找我的时候……但也只有一滴。……算了，先不说了。想想别的。

关于最近的生活……这边的安排是周一到周三理论课，周四考模拟卷和讲评，周五休息，周末实验课，这样循环。挺累的，也就比在须中的时候好点。

越接触孟子素，就越会觉得他实力非常恐怖以至于变态。国初没考过他实在是非常正常，太阳从西边出来我都考不过他。我敢说他一定会进集训队，国家队就不知道了。

其他人总体而言应该都差不多吧，只是擅长的东西有所不同。大部分同学都挺好的，从性格到竞赛能力。顺便，不知道是谁开的头，他们给我起了个外号叫“鸟姐”……现在也快习惯了。你被大家叫“小鱼”的心态也是这样的吗？

最后附中是ZnLi进了队，他确实是附中最强的（除了我，哼）。但我感觉，他其实很多时候是不如你的……之前在附中的时候还没太有感觉，现在才发现我的思路跳得好快，他有时候会跟不上，但你和我的思路至少总是同频的。所以说，你真的好优秀啊。（怎么有种在自卖自夸的感觉？）

不过还好进队的不是大哥，要不然这最后的二十天都要不得安生，ZnLi也说他终于逃离了两年以来的噩梦。万幸。哦对了，我们之前的那三个（孟、舒和彭）都没有同校的人进省队，所以这一届的省队来自12所完全不同的高中。

说起来，我不知道这种算不算记仇……之前一轮的时候和你提过彭的事情，但你可能没有印象，因为没直接接触过。他是吴泽市玉湖中学的（翻了一下前面已经写过了……），今年寒假培训的时候加了我好友，说了很多奇怪的话。比如……

他找我要照片，我不想给他发，他反驳说女生给别人发照片“不是理所当然的吗”。哪来的理所当然？培训的考试分数不理想，他又凑过来说女生考不好是正常的，随便拿个奖就差不多了……之类的。

偏偏这次他的最终成绩是全省第三。感觉他一直在有意无意地嘲讽我，说我进省队是因为省里不希望江沐省队全是男的。现在看到他那张脸就加倍地犯恶心。我一定得让他看看，什么叫“就是随随便便拿个奖的女生”。

培训内容方面，难度倒是一下子上来了。晶体和配合物还好，大部分都只是复习。我本来就擅长这个，你知道。元素和分析确实是会绕一些，不过也还好。

物化更难了，只能说我在尽力多做题……我居然也有沦落到刷题的一天。（不是说刷题不好，只是我之前很少会这么集中而且大量地做题，真的做不到。我非常佩服你们这样能静下心来一直做题的人……）

有机就，他们怎么什么都会啊！什么奇奇怪怪的人名反应都知道！还能搞到最新发表的文献里的反应……真的不想背更多的人名反应了，还是看反应位点更适合我一点。但是决赛题的干扰项非——常之多，不背又可能做不对……我理解大家都觉得有机花样繁多很有意思，但是你们这样搞得我像傻子一样！

现在的错误率倒也没有很高，只是还是想能降一点就再降一点。我不想再像省选那样留下遗憾了。主要问题还是在物化和分析的计算上。唉。

实验的话……无机实验一直在做各种各样的配合物然后分析。已经快色彩疲劳了（并没有），都很好看，像在做彩虹的组分，晶体析出落下的时候像飘雪。谢谢四氟滴定管，妈妈再也不用担心我的手被碱管压疼了。希望到决赛也是四氟的，在这里偷偷许愿（笑）。

有机实验方面，做了一次固相研磨法，感觉好神奇！固相研磨就是，明明放进去的都是固体，磨着磨着就能肉眼看到性质的变化，好像有液体又好像没有。

研钵绿绿的，听说是大学生的实验课提取叶绿素留下的痕迹。虽然说应该不影响实验，但还是趁老师不注意的时候，偷偷用乙酸乙酯和乙醚洗了洗（这也是一种三乙吗？），稍微不那么绿了。

和我用同一个实验台的学长/学姐人品不错，在抽屉里留了一个正好可以盖住布氏漏斗底的滤纸模板，每次我都照着剪，可方便了。

其他方面的话，好像已经快要把食堂吃遍了。不过也就是吃顺路的，邺大这一点还挺方便。空闲的时候在校园里转了转，感觉环境挺好的。可惜二轮的时候精神绷得太紧了，休息日都没能和你一起好好逛一逛。

如果不考虑■■的话，南邺真的很不错。不过邺大也有门禁，他应该不能那么容易地进来吧？反正这段时间没有人来找我，希望以后也别来。

不知道金秋营的约到底是怎么发挥作用的，万一决赛考砸了用不了怎么办，总觉得有点没底……也不知道你的那个还能不能用。

如果决赛是银牌或者铜牌、用不了约的话就选邺大好了，去他们的那个化学生物学，交叉学科专业，听起来就很有意思。

（而且我用不了约的话，你也用不了了，可以考虑一下一起去邺大吧？你之前天天说着不想学高考课，但我觉得你上邺大是一定没问题的。）

金牌……先做个梦吧。如果能拿到金牌的话，就直接签清宁。——你应该没有忘记初三的时候说的话吧？当时你想去的医学院前几年已经并入清宁招生了。虽然我现在不想去医学院了，但是清宁还是一样想去，他们好像也有化学生物学来着。

唉，说到底现在八字都还没一撇呢，只不过拿了一张不知道有没有效力的合约，就在这挑挑拣拣的……（我应该不会拿不到牌子吧？不会的吧？）

（我是不是该对自己更自信一点啊？要是国初全省第三最后连牌子都没有，那后面的人要怎么办啊？江沐的脸都要被我丢完了，好好笑。）（所以应该不会吧。）

（那你也应该对自己更自信一点吧！你自己也说了，这么难的竞赛都学下来了、还学得这么好，高考内容的难度算什么啊？在这里再写一次，无论结果如何，我都永远为你而骄傲。我也想成为你的骄傲。）

还有一件事。……我确实是一个不会对你撒谎的人，比如无论如何都没办法对你隐瞒我们同分的事情。我知道同分还没一起进队实在是太不可理喻了，但是比起让你觉得你的实力不够进省队，我宁愿让你知道这件事，告诉你这不是你的错。我甚至宁愿你责怪我，至少比一直沉浸在“实力不足”的感觉中要好一些。（然而我自己还是会自责，可恶。……不说了。）

这件事也是：我听老师们聊天说，明年可能会取消这个alternative的限制，让更多有实力的学生能进省队，而不是太过照顾弱校。可能明年就是好几个南邺的和几个其他强校的，弱校的彻底进不来了。

不过元时真还挺强的，希望他明年能进队吧。真想不到，须河下面的真县中居然能有一个这么强的学生，可能这就是天才吧？还有凌孜文也是。他们学校本来就很不错，希望别被突然改掉的规定打趴下了。

既然写到这里了，那就……很抱歉没有提前和你说alternative的事情。刚回来的时候，不想让我们之间的气氛太沉重，因为这是我等了两年才终于拥有的、和你一起努力的时光，连能不能和你继续做朋友都不知道。

后面是……我感觉，须中的老师和同学对你的期待有些太过沉重了，你的压力很大。我知道你对自己总是缺乏信心的，各种意义上；又对其他人的要求过于温柔和顺应，所以很不擅长应对这种压力。这个时候，如果我再告诉你“我们两个必须至少有一个考进省队前三名”，你会不会就……。

但是，我是不是又因此让你缺乏动力了呢……？我不知道。

好难受。非常抱歉。我不知道该如何表达我的歉意。写着写着，我甚至又一次不知道告诉你alternative的事是否正确、是否应该。不知晓真相的无知的幸福，是否是更适合你的那一种……。我不明白……

我要怎么做，还是说怎么做都是错的……或许我现在和你聊天都是对你的残忍，但我又不能放着你的消息不回、故意避开你的问题……就像手中和你的联系只有这一条细丝，如果断掉了，就会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发生。我只能徒劳地抓紧它，祈祷它能延续到决赛结束之后。

真是可笑。大部分人都是无法接受自己技不如人没拿到奖、没进队；我明明已经如我所愿进了省队，却无法接受我比起你拿到了暂时“更好的”结局的事实。

我甚至不知道你对我说“要把牌子拿回来”是出于真心还是想掩盖自己的难过。我确实无论如何都应该拿一块奖牌回来，特别是为了你。因为是你给我提供了力量和支撑，哪怕之前的两年你都不在我的身边也是。

毫不夸张地说，我能走到现在，都是靠这一本留言。它是我和虚构的“你”沟通的媒介，我每一天都在靠它祈望着、期待着和你重逢的那一天，想象着和你一起为了我们的目标前进，才帮我度过了那么多漫长孤独的夜晚。可是……“哪怕是为了你”，我还能做多少呢？

写了这么多，越发觉得我真是太过自私。一味地向你倾诉内心的痛苦，但实际上你才是更加难受的那个。不能再消沉下去了。

现在是晚上22：43。（写下来突然开始犯困……居然已经这个点了，你也到家了吧？）在今天结束之前，要定一下后面的学习安排。

白天，跟着培训的进度走就可以了。主要需要规划一下每天晚上看什么，还有时间要怎么分配。重点还是equilibrium、thermodynamics和kinetics。

我要坚强起来啊，为了你、为了我们。我知道你现在看不到，但是……等我回来，请你一定。

还有，我也知道你很可能做不到。你总是失眠。但是，记得早睡。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