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解密狼来了的故事
“哼，你来得太晚啦，让我等了这么久。”“啊，不好意思，可非得这么早就开始吗？”“哪里早了，这都过十点了。”“是啊，这还不早吗？平时这个时候我还不一定能醒过来呢。”“真是懒虫，亏你也睡得着。”“这怎么了？我每天睡得晚呀。”“哼，睡那么晚做什么？出去做贼吗？”“晚上安静，人也能静下来，会更加专注，做什么都好。”“呵，说得好像真是那么回事。那你昨天晚上都做了些什么？”“看书呀。”“看书？真是瞎骗人。你去看什么书？还真把自己当成什么了吗？”“看书而已，还需要什么身份吗？”“哼，那你说说，你在哪里看的，又看了些什么书？”“是在公会长的办公室里，她那里有些历史书和一些见闻录，还有她自己的一些工作报告和心得。”“你凭什么看人家的私人物件？不怀好意。”“啊？不是呀，这些都是公共的呀。香仪说了，只要是不上锁的地方，都可以拿出来看的。平时这些东西，公会长还会要求她们三个抽时间看的呢。”
本来就是故意来找一些任一言语或行为上缺点，以好将他嘲讽与贬低一番，如此一来，也就能拉平自己与之人格上的差距，却不想还牵扯到了林悦姐的态度；如果继续以读书这种事为切入点，那岂不是连同林悦姐一起批评了吗？巧燕想了想，既然就是针对他个人的，那不管他做什么，只要说他的不好不就行了？于是，继续问道：“你看了一晚上的书，那总得记住些什么吧？不会就只是小孩子睡前的催眠小故事吧，哈哈。”
“哦，睡前童话吗？那些寓言故事固然很有趣，但要说来，其实就是几个词语的解释设计罢了。”“没让你说这些，是让你讲讲你昨天看了些什么。”“嗯，无非是一些本地任务报告的汇编，还有关于争明的一些历史记载。”“好，既然你说了，那我就问问你，那些任务报告里有些什么内容？”“主要就是一些冒险家的任务反馈。像是任务失败了、为什么失败；遇到了一些困难、是什么原因导致的；发生了额外的状况又是如何应对的、应对了又有什么样的结果；等等。再把这些归纳总结起来，之后集中给出解决的方案或者建议。公会长写得很详细，甚至有怎么与雇主交流、怎么处理队内矛盾、怎么计算额外内容的补贴，等等。总之，我觉得编纂编纂，出一本冒险家的职业指南完全不过分。”
虽然每次林悦在公会授课的时候巧燕都有到场，但也只是碍于情面，多数听得都不认真；现在听任一这么一说，倒是有些慌了，如果再继续问下去，说不定暴露破绽的反而就是自己。但巧燕还是要赌一下的，万一他就只是看个大概的呢？于是追问道：“哼，你说得这么好听，是不是真的看懂了呢？我可得考考你了喔。”“呵呵，你别问得太深了，我也就是当故事看而已。真要我处理状况，我哪有经验呀？”
“哼，那就怪你自己了。嗯……如果，如果任务的说明与雇主现场的提供情况不一致，这要怎样处理呢？”“啊，这是一个基础的问题，当遇到这种情况的时候，应该统一以公会提供的任务的书面说明为依据，而不得与雇主私下达成协议。”“为什么？说到底，不还是雇主来付钱的吗？那让他们满意了不就行了吗？”“你错了，任何的私人任务，公会方面都是提前与雇主商定好各项内容之后才进行发布的，如果有这种临时更改协议内容的情况存在，那么，就只能说明雇主包藏私心，是在有意规避公会的正常审查。”“哼，就算有私心，只要不有损我们冒险家不就行了吗？管那么多呢？”“你又错了，你要知道公会制定的这些规则并不是无端臆想的，都是用实际发生的教训总结来的；公会长就特别记录了几个案列的典型以作借鉴和解释。其中一个就刚好和你说的情况差不多。”“是吗？那你说说看，我到底是错哪儿了？”
“事情是这样的，有几个农户，他们都是养山羊的，但某次遭到了狼群的祸害，损失很严重，便联名向公会发布任务，以希望彻底清除附近的狼患。情况不复杂，处理起来也很简单，但冒险家抵达后，这个任务的发起人代表却临时改变了协议，将原本的内容改为了击杀三十只狼。怎么样？就这个小小的改动，如果是你，你接不接受？”“这？有什么区别吗？”“先说你接不接受吧。”“好吧，那，那我接受，又能怎么着呢？”“哼哼，这你就上当了，你会大概率地完不成任务，而就算勉强完成了，事后也可能会遭到其他的农户的状告。”“啊？这也要告我？满足了他们的要求还不行吗？”“诶，我可没说这是他们全体的要求啊。”“嗯？你是说，是那个什么发起人在骗我咯？”“哈，这就得你自己想了。你想想看，他这个限定数量的行为，难道不可疑吗？”“这有什么可疑的呀？都说了是狼患，有三十只也很寻常的啊。”
“嗯？你好像挺清楚。那你说说，什么样的情况才能称得上是狼患？”“哈哈，这我可知道，常见猛兽的科普，我还是听林悦姐讲过的。虽然啊，狼群一般会避开人类的生活范围，但环境恶劣、食物稀缺，或者族群快速扩张等情况下，与人类发生冲突也是常有的事。而关于狼患，起码在数量上要超过该地自理的范围，并且有主动伤害的意图。三十只就只是一个比较平均的数字啊。”“嗯，有道理。那既然你学过这方面的知识，我再问你一个同类型的问题？”“哼，随便你问，这堂课我可听得认真啦。”“是吗？那么请问，同样是狼群危害，但比狼患恐怖万分的存在，这是什么呢？”“啊？你说的不会是狼灾吧？嗐，林悦姐也说了，那只是个传说罢了，你还当真了？”
“嗯？那她没有具体介绍过吗？”“介绍是介绍了，但无非也就那样，就是更多一点的狼而矣。”“哈哈，看来你听的不是很认真啊。”“怎么？反正就是个传说，听不听能有什么吗？”“那如果这就是事实呢？”“那有什么事实啊？你自己可不要乱编哦？”“啊？真是奇怪了。你们都不知道吗？”“什么意思？”“十年前你们这也有很多从天华迁过来的人吧？他们都没提过那件事吗？”“十年前？噢，他们啊，大部分都被再迁到中原去了，留在这里的只是少数人。怎么了？你问这个干什么？”“也不做什么，只是应该有二十年了吧，就在天华地区，发生过一次规模空前、损失巨大的狼灾；当时可是死了十几万人啊，这种祸事，我想，经历过的人应该不会忘记的吧？结果这种事都没传开，真是奇怪。”
“呵，你别胡说了。真要有十几万的人被狼杀死了，那那些狼不得有几十万只？可能吗？整个天原都拿来养它们，也不一定能养得活吧？”“噢，这有一个时间和形势的问题，其实狼的数量并不能说是太多。因为当时的天华地区还有几个残存的军阀，而他们谁也不愿意独自下场，也不愿意抱团解决，所以狼灾发生后，将近大半年的时间，几乎就是任由那些畜生祸害；以至于除了有高墙围护的据点，其它但凡有人的区域都被杀得光光的。”“什么光光的呀？你可真是会编。要吓人都不能说得恐怖一点的吗？”“嗯？就是光光的啊。因为是狼嘛，骨头也嚼得很干净的呀。”“噫。还起劲了？行，就算有半年的时间，也没有什么正规的军队来处理，就只有那些普通的平民，但，怎么样也是十几万的人力，你说到底有多少狼才能杀光他们？”“七百多只。”“什么？你要是再这样糊弄我，我可就不听你在这里胡讲了。”
“没有胡讲啊，真的就是那么多。而且，后面好不容易联合起来消灭狼灾的军队，他们一共两万多人，受伤的一万四，直接战死的就有三千。”“真是胡扯，那些军队的士兵难道是废物吗？两万对七百，就是只拿石头，不也给砸死了吗？”“那些士兵可不是废物，相反，他们都是常年作战的精锐；只是，那些狼太反常了而矣。”“有什么反常的？难道还被什么魔法师给改造了不成？”
“哦，你这么一说，还真有这个可能。虽然当时的具体情况我是不知道啦，但记载的和听人说的，还有我自己见到的都差不多。杀人成性、毫无畏惧、行动异常敏捷；并且，为了追杀人类可以追到累死、受了伤害只要不是重要的部位好像也没有感觉；最恐怖的是，对单个目标的不计代价的源源不断的群起而攻之，人数不绝对碾压的话，根本没有任何战胜的可能。你要知道，天华地区多山林，两万人的军队想要摆好一个万无一失的阵型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更何况是主动出击去对抗那些无畏死亡和伤痛的野兽呢？能以那样的战损成功获胜，也很能说明他们的精锐了吧。”
“你这说的不是野兽了，简直就是强力的魔法生物嘛。你说他们最后是战胜了，那就没发现这背后的魔法师吗？操纵七百多只，我虽然不清楚，但怎么想也非常厉害的吧？”“这个嘛，根据之前的记载，还有我自己的经历来看，又确实是没有什么魔法师；而且，它们本质上和普通的狼没什么两样，也不像是得了什么怪病的样子，所以啊，这种事，一旦讲出来，没经历过的人自然就觉得只是传说嘛。但是呢，不管其他人信不信，天华地区的人可是牢牢相信的。”“行吧，就算你说的是真的，那你把这件事拿出来讲，又想说明什么呢？与之前的那个任务有什么关系吗？”“这？这么明显，你就没想到吗？”“什么意思啊？明显什么了？”
“你想一想嘛，如果，有人把狼灾和狼患搞混淆了，或者就是故意混淆的，这会造成什么呢？”“哪能造成什么呀？这么大的差距，真有人分不清楚的吗？”“当然有呀。像我之前就没怎么见过有谁使用狼患这个词，这应该是比较官方正规的用法，而狼对于普通人而言本来就是祸害，哪里需要去知道怎么定义狼患啊？倒是狼灾的传播力度更广。而且，这种一听就极度危险的事情，很难不让人感到恐惧，更何况很多切身经历过的人就他们的身边，如果这种事情一旦重演，这会造成多大的恐慌啊？”“你的意思是……是……是什么呀？你倒是直接说嘛。真是烦人，干嘛老问我啊？”
“哈哈，好吧好吧，其实事情很简单，那些农户都听说过狼灾，深知这件事的恐怖，但具体是什么情况其实根本就不清楚；于是，有人就利用了这一点，编造了一些假象，以借此驱散那些农户并低价收购他们的资产。这样说来，那个农户代表的改动，你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了吗？”“这？我，还是不明白。哼，你就不能说得再清楚一点吗？有没有意思啊你？”“唉呀，真是不能想一点的吗？自己动动脑筋嘛。”“就不动了，怎么了？你要说快说，不说拉倒。”
“行吧，那我就直接说了哦。其实，那片地方根本就没有几只狼，别说三十只了，十只都不一定凑得齐；而那个代表者之所以临时改变内容，要求三十只，不仅是为了圆他欺骗其他农户的谎，更是为了拖延任务完成的时间，好让他自己完成对其他农户的收购；整个事件就是他费心策划的一场骗局。他预先购买了几只狼，用它们装模作样地搞出了一些声势，然后开始大力地散播关于狼灾袭来的传言；紧接着，他又亲自演上了一场遭受祸害的好戏，便以此印证了狼灾到来的真实性。
一旦人们整体接受了这个骗局，他这便要开始实施计划的第二阶段了；毕竟，如果只有他一家遭受了损失，其他家完好无损的话，不管狼灾的传言怎样恐怖，他们为了自身的利益还是会抱有侥幸心理再观望一阵的。于是，在夜晚，他就开始了他那肆无忌惮的破坏，而任何撞见他行为的人，都会被之毫不留情地杀害，完了无非就让自己养的狼来处理这些尸体。在这种条件下，他甚至敢把那些处理剩下的残骸直接扔到大街上，要得就是进一步制造恐慌；而这样的事越多，大家对于狼灾的真实性就越不能质疑，于此，他花在收购上的钱也就会越少。本来事情到了这里，就应该会照他的剧本走完；但，有一点他是没计划到的。”“等等，你是不是说，冒险家公会在这时候介入了？”
“哈哈，你这不是很清楚的吗？没错，虽然那些农户不敢自己去调查，但冒险家们可不会不敢，于是，很多人就把最后的希望寄托于冒险家公会了。事已至此，为了掌握主动权，那个做坏事的家伙就主动作为了发起者的代表来和公会谈任务，真实的情况他自然不可能讲明，所以在任务书上写的就只是狼患而矣。
如果按照正常的流程，冒险家在周围排查个两圈，很快就能发现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狼患，更不谈什么狼灾了。而那家伙一口咬定周围最少得有三十只狼，如果没有这个数，他是不会承认任务完成的。那么要是像之前你说的那样，不去怀疑，你觉得这件事又会如何发展呢？”“这……我不知道。唉呀，你就别问我了，还是说说看真实的情况是怎么样的吧。”
“哼哼，在这个事件中，那些冒险家起初也没有拒绝，并答应了搜索范围的扩大……”“哈！你看吧，正常人都是这样做的吧？哪会像你这样疑神疑鬼的呀？还说我呢？哼。”“呵呵，你先等一下啊，我还没说完呢。那些冒险家虽然接受了这个人的临时变动，但却同样对之产生了怀疑，于是开始走访其他的任务相关者；一问之下，发现其他人的说词都很模糊，根本不像这个人描述得那般清晰；那么很清楚了，这家伙没有祸害也有猫腻。
那么，为了调查清楚事情的真相，冒险家们便终止了任务，并向公会上报了这里的情况。因为情节可能会非常严重，公会便联合政府强制开启了调查行动，很快酒在那个人的养殖场中找到了他养的狼以及一些人类的尸骨遗骸。事情到此也就水落石出了，之后该奖的奖、该惩的惩，便没甚好谈了。”“这，这结束得也太简单了吧？嗐，我还以为要多复杂呢。”
“哈哈，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的确比较简单，那个犯案人的行动也很粗糙；但他做得极为成功的一点就是，通过狼灾的传言让其他人足够地恐惧，恐惧到任何事情都能用这个来进行掩饰。再加这家伙确实够狠，任何可能成为障碍的人他说杀就杀，一点也没有顾忌，要不是打不过出任务的那些冒险家，说不定也一并杀了呢。到时候还是推给狼灾，公会怎么看先不谈，当地人一定是会相信的。”“哦，原来是这个原因，所以你才给我讲了那些关于狼灾的传说，是吗？”“哈哈，你终于明白过来了呀。我也算没有白说。”“哼，美得你的。那是我自己聪明，才和你没关系呢。”
“是啊是啊，聪明又可爱，好像花一样呢。”“嗯？你……好啊，你这家伙，又拿我的话来取笑我，真是可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