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天空的味道
于辽无法忍受亲密,就算是血浓于水的亲妈,一个被窝里的妹妹,都不行。
第一次厌恶亲密,是从舅舅那感受到的。
小孩子从来都不会被配置选择权,在舅妈家借宿的时候,于辽被安置在舅妈跟舅舅之间。
舅舅舅妈睡一头,于辽自己独自一头。
孩子们从来不被当作可以表达自我情感的个体,甚至没有十八岁那个分水岭,十三岁,或者十岁,或者更早,孩子就有了意识,那种意识很朦胧,很脆弱,轻轻一碰,往后余生都无法再回到最初的模样。
从那一刻,于辽是厌恶男人的。
他们从头到脚都在发臭,却还要往你身上蹭,因为他笃定了你弱小的年纪不敢抗争,或者还在沾沾自喜在一个懵懂的儿童身上难得体验了一下春天的美好,真是去他的垃圾!
他们的眼睛很邪恶,他们的嘴巴只会说下流的话......
话不多说,都是当下最真实的感想。
女人也一样,有时候也很讨厌。
“妈妈,我想回家。”
“为什么还不接我回去?”
哭得眼睛都肿了也无人安慰,大人只会说哭着哭着就长大了......
寄人篱下,就算被人脱光了衣服也不敢跑,因为天地虽大,无处容身。
那个时候的我们,都还只是孩子啊。
血溶于水又怎么样,自己都疲于奔命了,谁还管孩子的死活。
如果是这样,一开始就不要生下我。
这是于辽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她并不想知道这个世界有多美好,从淤泥里出生的花朵,成长也只能在水沟里,短短的一生只是洗净身上的泥污,就是一场可怕的自我摧毁和坚强再造。
“如果有人可以救我就好了,可惜醒来永远都只有我自己。”
她有过一段时间的厌世,那段日子,水总是有一股难闻的味道,喝进去就想吐,看到米饭都想起密密麻麻的小虫子在眼前爬来爬去……
恶心啊,太恶心了。
但究竟是什么恶心,她又说不上来。
她似乎想饿死自己,可生命又是那么坚韧,爸妈明明骂着打着,生活逼着,漫天雨水将她淋透,她躲在菜园的坟头哭,比村头的疯子还要装疯卖傻,可在不停的自我挣扎反思再到翻新逻辑进行自洽中,她重塑出一个新的自我,于是生命依旧在继续......
“没关系的,那已经是昨天了,今天已经开始了,我站在没有人的街道,或者喧闹却陌生的天空下,那里没有人认识我,他们碰我,我可以愤怒,拒绝,然后跑开。”
也可能是闻到天空的味道,那一瞬间的温柔让自己觉得也许没那么脏。
大人很爱说教,但他们从不反思自身。
“他真的摸你了吗?你可不要乱说话!”
你似乎把我当成了跟你一样大的人,可我才那么点大,够上你的膝盖都费劲。
“小孩子很爱说谎的。”
是,就算是亲生的,你也不愿意信我。让我都开始怀疑自己,那是不是个错觉。
是我错了吧?
是我错了。
没有别的答案了。
于辽仰头望天,突然就哭了:“对,是我误会了,人家有老婆有孩子,好好的一个人,从没进过局子,又不是变态,怎么会摸你呢?”
不信任孩子的父母,也没资格教孩子怎么做人。
我倒愿意跟孙猴子一样,天为父,地为母,从石头里蹦出来,不欠任何因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