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神秘的人(三)
八点,陆陆续续有同学起来,我一直紧绷的神经也在第一个醒来的人时候放松下来,鬼知道我这几个小时有多难熬,那种被人目不转睛盯着的感觉无微不至。九点,所有的同学都起来了,璜妍起来的时候往我所在的地方望过来,直到看见我才弯弯嘴角笑起来,她的笑特别的可爱…我也想回她一个微笑,可是我一个面瘫,不管怎么控制脸上的肌肉,笑起来还是比哭还难看。她看见我窘迫的样子,又张开嘴巴笑,对我做口型:“我去上厕所啦!”我点了点头就不管她了。
下楼去烧水,准备早上吃的。同学们都排着队和雨晨领食物,大家说说笑笑,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真好。那个小型的灶台真的挺好用的,正好能架起一口锅,不过效率太低了,烧一锅才够两个人用,要烧至少二十锅才勉强够我们一餐。所以,我们又临时搭了个灶台,学校工地的砖头还挺多的,连带着水泥和沙子都被我们拿来用。糊上水泥,还要等个几天水泥才能干,看来也不是马上能用,不过这太阳这么大,快一点也许明天就能用上了。早上忙活了近三个小时,舟孢珉杰博诚贾宏四人都挺累的,蔡奎说要给他们一人加一个卤蛋,四人感激涕零,就差跪下谢恩了。
一群人正好笑的看着他们两个的时候,我注意到自己忘记把水杯带下来了,我避开人群,上楼拿水瓶。我上楼的时候,正好看见璜妍站在我走廊的尽头那里,手拿着一个面包,已经开封没有包装袋,使劲把面包想往外面扔。我本来是想叫她,问她在那里干嘛的,现在看来我不用问了。我跑进离我最近的一个宿舍里躲着,直觉告诉我她不对劲,等她走进304的时候我才装作也刚来的样子,然后嘴巴微张,作出惊讶的表情,说:“你怎么还不下去吃东西呀!”她有点心虚的望向垃圾桶:“我上来拿纸巾顺便就在上面吃东西了,垃圾桶还有我刚吃剩下的包装袋呢。”我望向垃圾桶,恍然大悟的说:“哦~!我知道了,我还没吃呢。”她舔了一圈嘴角,这是人心虚的表现,我注意到了。她又问我:“你什么时候上来的呀?你上来做啥呢?”我说:“半分钟前上来的,我也是上来拿杯子的,没啥事我就先下去吃东西啦!”她深深吐了一口气:“OK!拜拜。”
我拿上杯子,飞速的往楼下跑去,“她很不对劲,她有问题”这个念头在我脑海里转悠,她为什么要把面包丢掉?她为什么要撒谎?她昨晚说的话到底是不是真的?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她为什么要穿长袖长裤?无数个问题,无数个想法在我脑中炸开,犹如爆开的水管,我的脑袋疼得不行,积攒的好感开始直线下降。到楼下,阳光直直朝我面门来,我踉踉跄跄的找到胧胧,拉着她的胳膊跑到角落,确保楼上的人低头不会看见我们俩。胧胧扶住我,紧张的问我怎么了,我喝了口她的水,酝酿了好一会说:“你说的对,璜妍她有问题。”胧胧的脸马上沉了下来,她摇晃着我的肩膀急切的说:“你怎么了?你看到了什么?”我深呼吸一口:“我上楼看见她把面包往楼下扔,骗我说她把面包吃了。”胧胧放下摇晃我肩膀的手,两手叉腰自言自语:“她为什么要把面包丢掉?”我很迷茫,用力的摇着头。她就像雨晨说的那样,什么都不吃。胧胧又对我说:“你先别声张,注意点她,还没到捅破窗户纸的时候别和她撕破脸,保护好自己。”我重重的点了头。
我们回到人群中,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自顾自的吃着东西。所有人吃完东西收拾好垃圾也已经十二点了。胧胧又说她要去巡视一下校园,我不知道胧胧今天又要出去的原因是什么,不过我还是跟着她一起。今天不一样,雨晨提出要跟我们一起去,也不知道她要干嘛,胧胧还是同意她的请求了。我们出了宿舍大门,相顾无言,我看出胧胧几次欲言又止,似乎是想跟我说什么却碍于旁边的雨晨。一直低头的雨晨突然抬起头,对我们说:“其实我这次跟你们出来是想跟你们说一件事的。”我跟胧胧对视一眼觉得奇怪,她能有什么事要说?胧胧转过头问:“你要说什么?”话音刚落,雨晨却不受控制的颤抖一起,攥在一起的手抖得像筛子,呼吸短而急促,脸上承恐惧样,总感觉她下一秒就要因为恐惧而变成信徒。胧胧拍着她的背,轻声说:“深呼吸,不要紧张,冷静下来。”雨晨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吐出一口浑浊,能明显感觉到她冷静了下来,可颤抖的手还是戳穿了她拙劣的表演,她用极小的声音说:“昨晚璜妍睡在我对面铺,翻来翻去睡不着,不久她却起床往门口走去。我被她吵醒,迷迷糊糊睁眼看见她的床铺上有一截手指,我确认了很多遍,那个就是手指,一截食指。我很害怕,一晚上几乎没有怎么睡,但是今早我起来发食物的时候看见她的手指完好无损,我被吓到了,才说要跟你们出来,就是想跟你们说这件事的。”我也有点被吓到了,昨晚我怎么没注意到她的手指。胧胧的脸阴沉得能滴出水,冷着脸对雨晨说:“你确定你没有看错吗?她起床去做什么?”雨晨战战兢兢的回答:“我确定,我没有看错,那就是手指,上面还有指甲反射的光。我见她出去了三四分钟就回来了我也不知道她去做什么,她好像是没看见床上的东西,直接躺上去了。我太害怕了没敢往外面看。”我没有告诉昨晚璜妍找我的事,我现在对胧胧开始没有这么依赖了。胧胧的脸更臭了,对我们说:“看来这个璜妍是真的有问题。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它’又开始给我们找事干了。”
我们快速的逛完一圈校园,从校园角落找了根又粗又长的绳子,马不停蹄的赶回宿舍。回来看到的就是,同学们玩着从体育器材室拿回来的球,而璜妍把自己缩在阴影里,看着小女生们绘声绘色的聊着天,激情处她还开怀大笑起来。胧胧对雨晨说:“一会你拿水倒她手上,趁机把她袖子拉开给我看,要是她真的有问题我马上把她绑起来。”雨晨问:“为什么是我?我害怕。晚缘去不行吗?”胧胧无奈的解释:“我倒也是想让她去啊,但是我们两人跟她关系都不好,你和她比较熟,你不小心撒到她水比较合理。”雨晨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准备往璜妍那里走的时候,又突然顿住脚步,回头问:“为什么要拉开她的袖子?”胧胧两只眼盯着璜妍回答:“你觉得现在近三十度的天气谁还会穿袖子?她的袖子下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雨晨犹豫的说:“她说她是紫外线过敏。”“你傻啊,她说啥你就信啥,就算她没有问题只是单纯的紫外线过敏,在阴影下也没事的。”雨晨还是点着头走了,接了杯水朝璜妍走去。
雨晨搬了张凳子坐在璜妍旁边,和她一起听其他女生说话,期间雨晨一直往旁边的璜妍身上瞄,找准了时机,装作手一滑,水杯先是砸到了璜妍手上,然后再啪的一声落在地上。大半杯水全撒在了璜妍的手臂和大腿上,雨晨倒吸一口气,又急急忙忙的用手在璜妍的手臂上搓,嘴巴里不停的说着对不起,一直想把她的长袖扯下来。璜妍也注意到了雨晨想把自己的袖子扯下来,拼了命的说不用不用,另一只手推搡着雨晨。没等她多推两下,雨晨一把拉开璜妍的袖子,只看见整个手臂都是蜿蜒的伤疤,参差不齐,弯弯曲曲的遍布整个手臂,伤疤红得刺眼,宛如一条条细长鲜红的蛇缠住她的手臂。周围的人本来就被雨晨弄掉的水杯而注意到这里,璜妍的手臂一露出来更是把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来。我和胧胧站在不远处的树荫底下,清清楚楚的看见,璜妍的表情从急躁到愤怒,后面她的眼睛里竟透露出丝丝杀意。胧胧正要冲上去把璜妍捆住,璜妍却先快一步,被掀起袖子的手死死的掐住雨晨的脖子,她的手,肌肉青筋暴起,有几条血痕崩出血来,也开始因为愤怒而扭曲,嘶哑尖锐的声音怒吼着:“我早就想杀了你!让我这么快露馅,你最该死!”胧胧面色铁青,我也没想到璜妍的力气这么大,哪还有之前低声下气唯唯诺诺的样?一时间所有人都被吓到了,恨不得离她们俩远远的,只有几个人斗胆上去想救下雨晨。雨晨脸憋得涨红,双脚踹向璜妍,尝试了多次之后终于踹到了璜妍,璜妍吃痛,紧握着雨晨的手放松了一点,雨晨趁机用两只手扯开禁锢着她脖子的手,又猛踹一脚跌跌撞撞的跑向我们。我接住准备摔倒的雨晨,胧胧飞快的朝暴怒的璜妍跑去。胧胧两只手各拿绳子的一端,环抱住璜妍的腰,明明只要用力拉紧绳子就能捆住她,可胧胧却在这个节骨眼停下了,仅仅这一秒的时间,璜妍甩开绳子,一巴掌扇在胧胧头上,胧胧被扇在地却还愣愣的看着地板。周围看戏的人坐不住,一股脑的跑上去,拿砖头的,拿火把的,拿铁铲的都有。连刚才还在大口喘气的雨晨也拿起旁边的砖头,奔向璜妍。我往后退了几步,静静的看着他们冲锋。
卓云一个宇将军飞踢,踹在璜妍胸口上,璜妍被踹翻在地,趁这个空档旁边的人拿起手里的东西就往璜妍身上砸。胧胧突然回过神,朝那群人大喊:“不要打肚子!打头!”厮杀的声音此起彼伏,谁都听不见胧胧说的话,对璜妍的力度丝毫未减。我看见好几次璜妍想起身反抗,都被迎面而来的砖头砸下。打了没多久,五分钟的事,璜妍的身下是一滩黑色浓稠的血水,她的头和身体有一点变成了肉泥,有些却还保持着生前的样子,只不过被些血溅上去而已。我往前走想更仔细的看看璜妍。他们停下手,有些人的脸上,衣服上粘有点血,手上拿着的还是带着血的凶器,活脱脱的就是个恶魔,比璜妍掐雨晨脖子时还要恐怖。胧胧站起身来,拿过旁边同学的铁锹,撩开璜妍肚子上早就被他们打成肉泥的烂肉,仔细端详了一会说:“刚才抱着她的时候我就觉得她的腰好软,没想到她竟然没有内脏,甚至没有骨头。”胧胧说完话我突然就想到女厕里的尸块,那里除了一块块的肉和爬满的蛆好像也是没有内脏没有骨头…璜妍是不是就是那些尸块还有他们的…做的?…我不敢再想下去,晃晃脑袋把这个恐怖的想法甩出去。胧胧还在翻着璜妍的肚子,一瞬间我看到了一边布满血痕的肚子上模糊的刻着“谎言”二字。璜妍…谎言!宛如晴天霹雳,璜妍其实就是个谎言,是“它”的谎言,璜妍的出现绝对不是杀掉我们这么简单…我没打算把这个发现告诉胧胧,这种情况,如果要牺牲谁,我只想保全我自己。正思考的时候,雨晨突然指着黄艳的肚子说:“快看!那里有一张纸条!”胧胧把纸条挑出来,用脚踩开,上面用正楷写着“你们已经进入了我的圈套,寻找出口吧!”胧胧念完上面的内容,马上有同学开始害怕,出现呼吸急促胸膛剧烈起伏的症状,胧胧放下铁锹,去抱住那个同学:“不要害怕,‘它’伤不到我们的,冷静。”等那位同学平静下来,胧胧告诉大家害怕会变成“它”的信徒这件事,并又分析一遍给同学们,这次难得没有人反对。胧胧又把话题转移到地上的纸条,开始分享自己的观点:“‘它’又开始给我们找事做,这次叫我们逃,我觉得这是在误导我们。”雨晨反对:“我觉得不是,反而是在提醒我们,暗示我们想脱离‘它’的控制是有机会的,出口并不是简单的指学校大门这么简单,寻找出口也许指的是逃离‘它’无聊的游戏。”我赞同雨晨的观点,胧胧或许也觉得雨晨说的有道理就没有再争辩。同学们没有害怕的神色,有的是看到希望的兴奋,这让我觉得有点奇怪…
同学们起锅烧水,准备洗澡,胧胧和雨晨则是去收拾那一滩璜妍拿去垃圾场烧毁,我没和胧胧去,而是在宿舍帮同学们烧水。所有人洗完澡已经是十点了,温和的洗澡水洗去了一身的疲惫,却洗不掉我内心的恐惧。今晚正好是雨晨和任伟守夜,璜妍睡过的床没人敢靠近,空荡荡的床铺想是在昭示着什么…我躺在床上,思考着。我很自私,我觉得只要我活着就好了,其他人的死活跟我没关系,他们唯一对我有帮助的就是做替罪羊。我为自己疯狂的想法感到悲哀,沉沉的睡去我将不会有任何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