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早晨和晚上
他们一边吃晚饭，一边谈论着这些新来的怪人。蒂米坐在乔治身边，试图告诉她，它很抱歉引起了这样的骚动。她一边拍着它，一边骂它。
“我很理解你不喜欢蛇，蒂米——但当我叫你停止大叫，走开时，你必须照我说的去做！你明白吗？”
蒂米的尾巴垂了下来，把大脑袋放在乔治的膝盖上，又发出一阵呜呜声。
“我想它再也不会靠近那个盒子了，现在它看到了从盒子里出来的蛇。”安妮说，“你应该看到，当它和我一起从窗户往外看，看到这群人时，它是多么害怕，都跑到桌子底下躲了起来。”
“很遗憾，我们和杂技演员们的关系开了个坏头，”朱利安说，“我不认为他们很喜欢孩子，因为一般来说，孩子们会让人讨厌——在这儿瞅瞅，在那儿戳戳。”
“我想我听到了更多的大篷车来了。”乔治说，蒂米竖起耳朵，咆哮起来，“安静点，蒂米。我们不是唯一被允许进入露营地的人！”
迪克走到窗前，凝视着外面的暮色。他看见营地的其他地方有一些巨大的黑影若隐若现。一小堆篝火在其中一个巨大的黑影前熊熊燃烧，映照出一个小的人影，这人影正俯身在篝火上。
“这些三明治真好吃，安妮，”迪克说，“大家再来一份腌洋葱怎么样？”
“不，迪克，”安妮坚定地说，“你已经吃过三明治了。”
“嗯，我可以不吃三明治就吃一个腌洋葱，不是吗？”迪克说，“给我一个，安妮。”
安妮并没有给他腌洋葱。“我把它们藏起来了，”她说，“你明天还得想吃一些，是不是？别贪心，迪克。如果你还饿，就吃块饼干吧。”
“我想问我们今晚能不能在外面生个篝火。”乔治说着，好像想起了什么，“可不知怎么搞的，我太困了，我想，我坐在篝火旁边会打瞌睡的！”
“我也困了，”安妮说，“乔治，咱们收拾收拾，钻进铺位去吧。男孩们可以去他们的大篷车里读书或玩游戏，如果他们想读书、想玩游戏的话。”
迪克打了个哈欠。“好吧——我读一会儿书。”他说，“安妮，我希望你储存了足够的水，用来做各种事情的水——因为我不想在这片黑乎乎的田野上，跌跌撞撞去到小溪边，被蛇吓倒，或是被杂技演员们乱扔在草地上的其他东西绊倒！”
“你认为那些蛇不会跑开的，是吗？”安妮焦急地说。
“当然不会！”朱利安说，“不管怎样，即使是一只刺猬路过，蒂米也会让这地方吵翻天的，所以你不用担心蛇！”
男孩们道了晚安，回自己的大篷车去了。姑娘们看见外面突然闪过一道亮光，窗帘上的阴影移动着。
“迪克点亮了他们的灯。”安妮说。她们的车已经点着灯了，大篷车看上去舒适而温馨。安妮教乔治如何铺床位，咔哒一声，床就到位了，看上去既舒适又结实，看起来很吸引人。
姑娘们在铺位上铺床单、毯子和地毯。“我的枕头呢？”乔治问，“哦——这是白天用的靠垫，是吗？真是个好主意！”
她和安妮把椅子上两个靠垫的罩子取了下来，罩子下面一层是枕套，把枕套盖在枕头上，她们就可以这样过夜了！
她们脱了衣服，在小水槽里用溪水洗了澡，刷牙，梳头。乔治说：“当我把水槽的塞子拔出来的时候，水会流到大篷车下面吗？去吧，去大篷车下面吧！”
水汩汩地流出，流到篷车下面的地上。蒂米竖起耳朵听着。它知道自己得习惯这里的许多新的喧闹声！“拿到手电筒了吗？”安妮问，这时她们都上床了，“我要把灯吹灭。乔治，如果你晚上想要什么，就得自己动手。看，蒂米正一动不动地坐在地板上！它不知道我们已经上床睡觉了！蒂米——你在等我们上楼吗？”
蒂米的尾巴重重地拍在地板上。这正是它所期待的。不管是在学校还是在家里，乔治睡觉的时候，她就是得上楼去——虽然蒂米还没找到大篷车里的楼梯，但它确信乔治知道楼梯在哪里！
蒂米过了几分钟才意识到乔治要在靠墙搭的铺位上睡觉了。然后，它一跳就跳到她身上，伏在她的腿上，咕噜了一声。
“哦，蒂米——你真粗鲁！离我的腿远点儿——往下一点儿——到我膝盖窝那儿去。”
蒂米发现铺位太小，不太舒服。不过，它还是尽量缩成一团，把头放在乔治的一个膝盖上，重重地叹了口气，就睡着了。
但它的一只耳朵一直是警觉的，听着一只老鼠不知出于什么特殊原因而跑过篷顶，听着大胆的兔子在大篷车下吃草，听着大金龟子不断飞到右边窗玻璃上，那个地方就在乔治铺位的上方。
砰！它撞在玻璃上，倒在了地上，昏了过去。蒂米怎么也想不出那是什么，但它很快又睡着了，一只耳朵还是警觉着。
山楂树上的画眉鸟早早地把蒂米吵醒了。这只画眉鸟想出了一段全新的旋律，故意大声地试唱着。附近的另一只画眉也加入了进来。“小心点儿，小心点儿！”画眉用最高的嗓门唱着。蒂米坐起来伸了伸懒腰。乔治马上醒了过来，因为蒂米重重地踩了她的肚子。
一开始，她想不起自己身在何处，后来她想起来了，笑了。当然，是和安妮在一辆大篷车里。那只画眉鸟唱得多好啊！奶牛在远处哞哞地叫着，清晨的阳光从窗户里照了进来，照到了挂钟和那盆樱草花上。
蒂米安静下来。如果乔治站不起来，它也不站起来！乔治闭上眼睛，又睡着了。外面，露营地开始苏醒。大篷车队的门打开了。大家生起了火。有人到小溪边去取水。
男孩们砰砰地敲着女孩们的大篷车的门。“起来吧，睡虫们！已经七点半了，我们饿了！”
“天哪！”安妮说着坐了起来，睡眼惺忪，“乔治！醒醒！”
没过多久，他们就围坐在一个小火堆旁，火堆里散发出一股香味。迪克正在煎咸肉和鸡蛋，那股香味让每个人都饥肠辘辘。安妮在小炉子上烧了一壶水，沏了些茶。她拿着一个托盘走下台阶，托盘上放着茶壶和热水。
“安妮总是把事情做得很好，”迪克说，“来，把盘子拿出来，朱利安——你的培根烤好了。蒂米，把你的鼻子拿开，你这只蠢狗——你的鼻子又要被热油溅湿了。我做饭的时候，你一定要照顾蒂米，乔治。它已经狼吞虎咽地吃了一片培根了。”
“好吧，你可以安心做饭了。”乔治说，“我说，现在这儿的大篷车不是很多吗？他们一定是昨晚来的。”他们环视着露营地。除了耍蛇人的篷车、布法罗和印度橡胶先生的篷车外，还有四五辆。
其中一辆篷车让孩子们很感兴趣。它是亮黄色的，边上画着红色的火焰，车上面的还写着字：阿尔弗雷多，吞火怪。
“我想他一定是个又大又凶的家伙，”迪克说，“一个经常吃火的人，脾气肯定非常凶狠，说话声音很大，走起路来大步流星。”
“他可能是个瘦小的家伙，像匹小马一样，一路小跑。”朱利安说。
“现在有人从他的篷车里出来了。”乔治说，“看那儿！”
“是个女人，”安妮说，“我想是他的妻子吧。她好娇小啊，真可爱。她看起来像西班牙人。”
“跟在她后面的，一定是吞火怪。”乔治说，“肯定是他！他和你想象的一模一样，迪克。你真聪明！”
一个大个子跟在他娇小的妻子后面走下台阶。他看上去确实很凶猛，因为他有一头狮子般的黄褐色头发，一张大而红的脸，一双又大又亮的眼睛。他迈开大步走着，他娇小的妻子不得不小跑着跟上他。
“正是我想的那样。”迪克高兴地说，“我想我们还是避开他，直到我们知道他是否也不喜欢孩子，就像耍蛇人一样。他的妻子多么矮小啊！我敢打赌，他一定让她成天围着他转，对他俯首帖耳。”
“嗯，他正在小溪里给她打水呢。”安妮说，“两个大水桶。我的天，他真像个吞火怪，不是吗？”
“还有别人，你们看，”迪克说，“那他是谁呢？瞧他走到小溪边——走起路来像只老虎，也像只猫——又灵活又有力。”
“就是那个不管被绑成什么样都能把自己从绳子中解脱出来的人！”安妮说，“我相信就是他。”
打量这些新来的人是最令人兴奋的。他们似乎都互相认识。他们停下来聊天，笑着，互相参观各自的篷车，最后有三个女人提着篮子一起去什么地方了。
“去买东西，”安妮说，“这是我应该做的。乔治也去吗？大约十分钟后，这里有一辆公共汽车开到农庄去。我们可以回来后再清理干净这些东西，这很容易清理的。”
“好吧。”乔治说着也站了起来，“我们不在这儿的时候，男孩们要做什么？”
“噢，再去打些水，找些柴火来，去整理他们自己的铺位。”安妮轻快地说。
“真的吗？”迪克笑着说，“嗯，我们可能会整理铺位，也可能不会整理铺位。不管怎样，你们两个去吧，因为食物越来越少了，这可是一个很严肃的问题！安妮，再给我买些牙膏好吗？如果你能在牛奶场找到一些这样的甜甜圈，就带一打回来。”
“是的——看看你能不能买一罐菠萝。”朱利安说，“别忘了我们也要牛奶。”
“如果你们还想要更多的东西，你们得过来帮我们搬，”安妮说，“还有别的事吗？”
“到邮局去一趟，看看有没有信，”迪克说，“别忘了买份报纸。我们不妨了解一下外面的世界是否发生了什么事，先说好，眼下的我对外面的世界并不感什么兴趣。”
“没错，”安妮说，“快点儿，乔治——我们会赶不上公共汽车的！”
她们走了，蒂米跟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