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以臣逼君
他扭头看上赵鹤天坦然的目光,他知道这一条弹劾又废了。
他眼珠子一转,心里又气,又上头了,“陛下,这个如何成得了体统。”
“这拍卖衙门成立以来,每月收获不少的银子,都应该进入国库,便是陛下要给毛文龙银子,那也应该通过户部。”
“如若不然,这样的误会只会越来越多,朝廷的规矩也肯定会被破坏,如此下去,朝廷必然是一片混乱,于国无益。”
朱由校冷冷报看向曾允孚说道,“这些话你可以继续说,但朕绝对不会听。”
“如若你觉得不高兴,你还可以回去上一百封一千封一万封奏疏来说朕,来说这个事情,看看朕会不会同意了你的请求。”
朱由校清楚,面前是曾允孚是打算把拍卖衙门,这个内帑来钱路子给掐断了,最好能够把拍卖衙门的钱全部放到朝廷上,一文不差全部进入国库里。
曾允孚听到这话,也是有些着急了,赵鹤天搞的这个拍卖衙门,原本只是为了给那些文官洗钱用的,算不上正道。
可是赵鹤天这个拍卖衙门搞得名气越来越大,又有朱由校的背书,竟然搞得越来越正规了。
现在还真的有不少正当的商人与勋贵,把家里的古董字画拿出来交给拍卖衙门拍卖。
赵鹤天又专门找了一些懂行的老行尊来坐镇,来鉴定送上来的字画到底是不是正品,一旦确认了正品之后,然后再放出去拍卖,拍卖成功之后,拍卖衙门在从中抽成。
因为请的都是行家,权威性也越来越高,口碑做出来了,来买东西的人越来越多,拍卖一个古董,往往能够炒出比原来价值更高的价格。
所以,愿意到赵鹤天手下的拍卖衙门来,拍卖自己家的传家宝和古董字画的人,也越来越多,赵鹤天的拍卖衙门抽成也越来越高。
他听说一个传闻,光是上个月,赵鹤天的拍卖衙门收的银子就不下50万两,这可是个极其恐怖的数字。
仅仅一个所谓的拍卖衙门,一年的收入就有将近六百万两银子,是大明所有税收的三分之一一了。
朝廷上的官员,尤其是户部的官员,对赵鹤天的这一个收入垂涎三尺,只是他们一直没有办法伸手。
因为朱由校和赵鹤天把这笔收入盯得太紧了,拍卖衙门所得的收入,也全部进入了朱由校的内帑。
他们想的就是如何能把存放这些银子的地方,从内帑变成国库。
单论这一条,现在明面上是文宫对赵鹤天发动了攻击,实质上还是为了银子。
要是赵鹤天倒台了,这个拍卖衙门总是需要人接手,那么这在他们看来,就是一个极好的机会。
但是他们想不到,朱由校的反应竟然那么大。
朱由校现在愈发觉得手里没有银子,想要办什么事都办不了。
哪怕只是重修个园子,朝廷上都是一阵诉苦,就更不要说想要重新组建出一支强大的军队了。
他现在愈发地觉得边军不可靠了,因此也是曾允孚跟他提起这个拍卖衙门时,他才变得如此激动。
曾允孚对着朱由校说道:“陛下,其实这个事情都是为了朝廷啊!”
“这朝廷是陛下的朝廷,天下也是陛下的天下。”
“拍卖衙门所挣的银子太多,而朝廷的日子又太过艰难,这笔银子如果进入到国库,朝廷的日子也会好过很多,还请陛下三思啊!”
朱由校冷笑一声,“你说的这些都是废话,朝廷如果有实际需求的,都可以上奏疏跟朕说,朕看完奏疏之后,若是觉得合理的,难道还会吝啬银子吗?”
“你说朝廷是朕的朝廷,怎么现在朕说话都不算数了。”
曾允孚还想继续说,旁边的张瑞图轻轻拍了一拍他的后背。
曾允孚这才反应过来,在这事情上面跟朱由校继续纠结,也是没有用了。
朱由校是铁了心,不想把这个拍卖衙门给交出来了。
这都不要紧,只要把赵鹤天搞掉了,那么这个拍卖衙门就是无根之水,以后朝廷有的是接管的手段。
曾允孚又一咬牙,对着朱由校说道:“臣弹劾赵鹤天的第三条。”
“赵鹤天不过锦衣卫千户,对于天下大势看得不明朗,读的书也不多,不!这简直就是不学无术啊!”
“他对于辽东的局势了解不多,却蒙蔽了陛下,阻碍了朝廷的正常计划,错失了打击建奴的良机。”
“他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好胜心,胡作非为,设下了一条根本不可能成功的计策,最后只能贻笑大方。”
“陛下,这样的人在留在你身边,只会继续影响你的判断。”
“我大明自有众正盈朝,平时行事的时候,也都是道义的。”
“陛下不应该亲近赵鹤天,他出的计策太过于狡猾,并不是正道,如此下去,陛下一定会丧失人心,边境也会永无宁日。”
朱由校看了面前的曾允孚,说道:“之前赵鹤天提出那个建议的时候,你们这些人都没有反对啊!”
“何况现在事情还没有个结果,你们就怎么知道赵鹤天提出的计策,就一定不能够成功?一定比不上你们提出的计策呢?”
曾允孚听到这个话,冷笑一声说:“陛下,您之所以觉得这个事情还能够成功,那就是因为受了赵鹤天的蒙蔽。”
“他夸大了阿巴亥等人的实力,让我们以为,只要我们给阿巴亥送一些物资,阿巴亥这些人就可以跟黄台吉抗衡。”
“我们跟辽东的边将有了联系,才知道黄台吉的实力远远在阿巴亥之上。”
“阿巴亥就算得到了我们的物资,也一定没有办法跟黄台吉抗衡。”
“唯一的结果,就是我们损失了大量的物资,最后又得罪了黄台吉,最后受到了黄台吉的报复。”
“赵鹤天可能是收了阿巴亥的好处,如若不然,他怎么会提出这样明知道会失败的计策。”
朱由校看了一眼曾允孚,“那如果按照你的想法,这个事情我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办呢?”
曾允孚心里面早就已经有了想法,说道,“陛下,朝廷应该回到正道上,我们应该切断跟阿巴亥的的联系,重新与黄台吉交好,消除之前的误会!”
“为了表示我们的诚意,我们应该将赵鹤天下狱,重新选拔一个了解辽东事务的大臣来主持此事。”
朱由校冷冷地说道:“凡事最讲究的就是不能够朝令夕改,你们便是有千种理由,可无论如何,也该等事情有个结果之后,再做定论。”
“临阵换将,本来就是兵家大忌,这个事情里面还有内情,不便多说。”
“很多事情有了了断,该如何惩处,该如何处置便如何处置,这绝对不会包庇。”
曾允孚一听到朱由校这样说,心里更加来气了。
在他看来,朱由校就是在包庇赵鹤天。
曾允孚深深地对朱由校拱手,说道:“亡羊补牢,为时未晚!”
“陛下,明知此计继续进行下去,便没有了回头路,必定会对朝廷造成极大的损失,又为什么要执迷不悟,非要将这个计划进行下去呢?”
“我听闻黄台吉是从小饱读诗书的,受我们儒家的影响极大,自然知道小国与大国相争的下场是什么。”
“如果我们能够加强扶持黄台吉上位,那么对于我们大明才是最为有利的。”
“国与国相处,最重道义。”
“我们表现出了诚意,那黄台吉再向我们发动战争,那他就失去了道义,此战必败,我的大明一定能够获得成功。”
“我相信黄台吉绝对不会做出如此愚蠢的行为。”
朱由校的眼神里面,已经充满了杀意,“此乃腐儒之论,不必再谈。”
在朱由校看来,这样的说法是站不住脚的。
黄立极站在旁边,也觉得这个事情有点不太对,但是他们又想起了辽东的来信,也说黄台吉比努尔哈赤要更加温和,所以他犹豫了一下,也没有出来反对的。
张瑞图也站出来继续说道:“陛下,建奴与我大明交战,占了我们大明大量的国土,这自然不必多说。”
“将来我们大明实力充足了,我们肯定要把属于我们的土地拿回来。”
“只是现在确实不是那么个时候,根据辽东的将领所言,黄台吉确实是最温和的一个贼首。”
“咱们扶持他登上汗位,确实是能够将战争的可能降到最低。”
“我听闻阿巴亥乃是不忠不义之人。”
“她是努尔哈赤的妻妾,揉跟努尔哈赤的儿子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我们都是读圣贤书之人,怎能扶持这样的一个毒妇?”
“此事传出去,天下人会如何看朝廷?只怕我们要失去民心了,这是我们万万不能接受的。”
他又看了一眼赵鹤天说道:“赵鹤天是个厂卫出身的,没读过多少圣贤书。”
“他对于人性了解得不透,作出了那样的决策,想必也不是出自坏心思,也是想替朝廷出一番力。”
“像阿巴亥这样的人,连自己的丈夫都可以背叛,那又怎么会信守承诺,只怕她儿子上位之后,第1件事情就是要对我大明发动战争。”
“这个事情便是了断了,我们也不会为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