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绝望与希望
弗农心虚地低下头，避开他的目光，犹豫片刻后还是开口道歉：“请原谅，刨根问底成了一种职业本能。”
“在某些情况下，好奇心对你没好处。”马洛说，转身面对其他人，“我们现在正处在回西海岸的航线上。没有风的助力，花费的时间会久一些。不过，这里应该没有哪一位具有航海经验，所以就算有风我们也无法驾驭，平稳的航程显然是更好的。”
他顿了一下：“怎么没听到索菲娅的声音？”
“我十分钟前进去看过，她睡着了。”罗宾回答。
马洛点点头：“那就让她休息吧。但是各位绅士应该给自己找点活干，要有人轮流在甲板上值班，最好能爬上桅顶瞭望台；要有人在船舱找点能钓鱼的工具；还要有人去用海水淡化蒸馏器弄点淡水出来。”
查宁愿意跟马洛上甲板，弗农表示自己将和沙姆斯去研究海水淡化蒸馏器，剩下罗宾对船舱再次进行检查。
两人回到甲板上，查宁有些吃惊于眼前死寂般的海洋。
“这片海……应该是这样的吗？”
“不，这里应该有阿拉斯加暖流和盛行西风，大量的鲑鱼群，可我们眼前是一片死海。”马洛回答，“我们在北太平洋，同时又不在。我只是不想告诉其他人，其实我们大概无法回到陆地上。黑水仙号在寻找【魔岛】。在驾驶室里，有个声音告诉我【魔岛】就在北面400海里的地方，那个岛上有黄金。我猜测，1814年的黑水仙号上也出现了这个声音，它导致了这些船员的消失。”
查宁抿了抿嘴唇：“恕我直言，您应该向他们说实话。”
“一艘船必须有目的地，她从下海的那刻起，便朝着目的地驶去，直至散架。在船上，绝望只会让疯狂滋生并蔓延，我不想看到大副二副三副拿火枪决斗，水手们排队跳海，跟1814年时的情形一样。所以，我们现在还是保持希望的好。”马洛说。
“但您还是跟我说了。”
“因为你很聪明，早晚会发现异常。”马洛说，“我比较担心那两个平克顿侦探，要不是沙姆斯身上还欠着草莓小妹的命，我就会想办法把他们扔下去喂鱼。不过，你应该做好准备，等到他们察觉到绝望，我们就应该先动手把他们解决掉。别想着同情平克顿侦探，等他们冲你开枪时可不会有一丝犹豫。”
查宁的脸色变得有些古怪。
马洛把望远镜塞进他手里：“上瞭望台去吧，把眼睛睁到最大，直到你在海平面上发现那座黑色的岛。在她黑色的皮肤下面，是金灿灿的黄金，它们足够买下整个合众国。那里将是黑水仙号的目的地！”
查宁盯着他的脸看了几秒，随后将望远镜揣进兜里，双手抱住桅杆，沿着往上爬。他其实并不擅长爬树，但心里的恐惧催促着他一刻不停歇地爬上了桅顶瞭望台。
到了瞭望台上，他松了口气，拿出望远镜。他手忙脚乱地调整了一会镜筒，才学会掌握焦距。
他从镜头里看见黑白分明的海平线，这片海域无风无浪，除了黑水仙号船艉划出的白浪，其余地方宁静如沼泽。他往四面都瞧了一圈，不过，太阳怎么在船头的右侧？他们不是在向东南方向行进吗？
他移动镜头，在甲板上寻找马洛的身影，却在船舷附近顿住。他看见一条黑鱼跃上了甲板，甲板离海面可是有仅20英尺高。黑鱼在甲板上挣扎了两下便不动了，紧接着，马洛出现在镜头里，他在黑鱼前停下，弯腰将它拾起。
查宁将镜头放大，企图看得更清楚些。那条鱼的外表奇丑无比，头上找不到眼睛，而多了许多疙瘩，像是来自深海。鱼的身上覆盖着黑色粘液，当马洛将它捡起来后，它突然间张开了大嘴，露出满口利齿。
“马洛！”罗宾的喊声从甲板另一侧响起。
查宁下意识地将镜头晃了过去，看到罗宾匆匆朝马洛跑去，而等两人都出现在镜头时，他却注意到那条黑鱼不见了。马洛垂下手，大量黑色粘液沿着他的指尖流下，落到甲板上，很快就渗进了甲板的缝隙中，最后所有的痕迹都消失了，仿佛从来就没有一条黑鱼跃上过甲板。
他收起望远镜，飞快地滑下桅杆，不顾手掌被摩擦得火辣辣的疼。他跑向正在对话的罗宾和马洛。
“出什么事了？”他问。
罗宾扭头看他，焦虑得满头大汗：“索菲娅不见了。”
“查宁，你为什么要下来？”马洛的语气透着些愠怒，他喝道，“水手必须遵守船长的命令！”
他没有回答，看见罗宾眼里也露出了惊讶的神色。他朝罗宾点了下头，同时蓦地朝马洛扑去，将他按倒在地。
“你在做什么？”马洛的双手被他反剪着，动弹不得，只能高喊，“放开我，查宁！”
“对不起，先生。你肯定正在被某种灵体侵蚀！”查宁说着，看向罗宾，后者赶忙跑去拿绳索过来。
马洛冲着罗宾喊道：“我受到地球属灵的庇护，不可能被外神侵蚀！反倒是你们两个，身上本来就存在【种子】，是你们被这艘船影响了！”
罗宾拿着绳索，犹豫了片刻，还是上前来，将绳索套在了马洛身上。两人一边嘴里念叨“抱歉”，一边将他的上半身捆绑起来。
“这够吗？”罗宾还在担忧，“我们是不是还没搜过身，万一他身上还有刀……”
“罗宾，狗娘养的！”马洛吼道，“我从来没想到有一天你会背叛我！”
“我绑不下去了。”查宁松开手，后退几步，鞠了一躬，“非常抱歉，马洛先生。”
“你也滚回密西西比种地去吧，查宁！”
罗宾咬咬牙，往马洛的脚踝处也套上绳索，系上一个结。
“抱歉，马洛。”他对像鱼一样在甲板上挣扎的马洛说，“索菲娅已经消失了，这只是为了不让你也出事。”
“你们连那俩平克顿侦探都对付不了，我等着你们被扔进海里！”
罗宾和查宁快步向船舱走去。下了舷梯后，查宁合上了舱盖，船舱里只剩下了快燃尽的火桶散发出来的昏暗光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