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唯有死亡与赋税不可免
马洛回到家，把给他开门的索菲娅吓了一跳。
“哎呀，你怎么突然换了身燕尾服，是要去参加晚宴？等等，怎么回事……你看起来糟透了。”
“我要休息一下。”马洛进入门内，低声嘱咐说，“如果有任何人来访，你说我上午出门之后就再也没回来。如果对方是桃乐丝·劳伦斯，你告诉她我会主动联系她。你不知道我在哪。别放人进门。”
索菲娅站在门厅，对登上楼梯的他问：“你该不会杀了人吧，马洛？”
他着，回到了房间，在桌前坐下。桌上还放着关于爱德华·海德医生的信息版，他将它翻了一面，背过去。他从桌下摸出一瓶全新的1夸脱波本威士忌，打开，倒了满满一杯。
面对空白的木板，马洛呆坐了一会，突然扯过旁边的信纸，从内袋里摸出那根钢笔。
他扒开笔帽，用自己的血迹在信纸上快速书写：
“你是谁？”
他不断重复着，将整张纸写满，密密麻麻，写满了一张接着一张信纸。
“我是母亲。”
随着妈妈的声音响起，他的身体缩小，成为了七八岁的样子，白衬衫，小领结，背带短裤，身边的环境转变为童年时代所生活的地方，。
他跑步穿过记忆中的花园，进入屋内，爬上三楼，经过复杂的走廊，推开那扇门，看见年轻时的妈妈侧身站在窗前。逆着光，看不清她的面容。
马洛停下脚步，对她说：“你就是地球属灵。”他发现自己的声音此时还那么稚嫩。
过了较长的一段时间，对方才回答：“这个称呼很见外，我的孩子。”
“那么，作为地球生物的母亲，你正在做什么？你现在的力量甚至无法对抗黛斯美德拉或者混沌猎犬。”
他听到了一声叹息，之后，就什么也没有了。
他来到母亲面前，仰起头，发现她的脸不再模糊。她神情忧郁，望着窗外，手中拿着一根正在燃烧的细卷烟，无名指上空空荡荡，只留下浅浅的戴过婚戒的痕迹。
“我应该向你归还4000美元，对吗？”他问。
罗丝玛丽没有回答，仿佛未曾察觉到他的存在。
“马洛！”
索菲娅在敲门，把门砸得哐哐响。
马洛惊醒过来，发现自己侧躺在地板上，整个人好像被浸泡在威士忌酒液中似的。
他慢慢从地上爬起来，敲门声还没停。
他走过去，拉开一道门缝：“我跟你说过……”
“是国税局的人！”索菲娅着急得脖子、脸颊和耳根都发红，比之前猜测他是杀人犯时，甚至比未来的公民在遭遇联邦调查局上门时还要紧张，语气颤抖，“马洛，你不会一直没报税吧？”
马洛机械地眨了下眼睛。在他来到1899年的这一个多月里，似乎的确把纳税义务放在了拯救人类世界之后，不过，联邦政府当然不可能认同他的做法。
他这段时间一共有多少收入来着？
他跟着索菲娅下了楼，注意到现在进入了一个新的白日。在问过索菲娅后，才得知今天是星期五，他在自己的房间待了两天。
那位国税局工作人员坐在客厅里，由查宁接待着。
在听到两人下楼的动静后，税务官立马从沙发上起身，热情又友善地同他握了一下手。若非马洛在未来与国税局打过十多年交道，肯定会对那副热诚直率的面庞表托付信任。
“是这样的，马洛先生。据我们的资料，您好像从来没有缴纳过赋税。”税务官面带微笑，如同在跟熟人聊一件微不足道的趣事，“就算您来波士顿之前没有任何收入，但在您搬到波士顿之后，您似乎从委托案件中获取了至少2150美元的收入，因此，您可能需要为此缴纳430美元的赋税。”
马洛装作惊讶地说：“我一个月赚了两千美元？我自己怎么不知道？”
“这是我们经过调查之后得出的确切结果，马洛先生。”税务官客客气气地说，“不得不说，您是一位很厉害的私家侦探，简直是美国的福尔摩斯。”
“噢，不，我只是个很普通的婚姻顾问，连在商业区租用一间办公室的钱都没有，还需要支付给旁边那位助手50美元的月薪。所以，先生，这其中是不是存在可以免税的地方？”
“不过，我听说这房子的主人伊芙琳·希勒夫人是免费租借给您的，马洛先生。”
“绝对不是完全免费，先生。我承担着它的自来水、煤气、电、修缮等费用，还有这位女仆购买日用品的钱。”
税务官从怀里掏出一卷纸，打开是巨幅报税表格。
“好吧，马洛先生。您当然可以一笔一笔地回顾您的收入和支出，从而找出能够免缴赋税的部分。”税务官用愉快的语气说着，表情却越来越低落，“总之，我今天来访只是作个提醒，马洛先生，请尽快前往国税局办事处申报您的税务情况。”
马洛从他手里接过报税表格，感觉纸的重量沉得吓人：“我会的，先生。”他搂着税务官的肩膀，将他往门厅送去，“纳税是每个公民的义务，毋庸置疑。”
联邦政府简直在敲诈！
他们刚走到门口，大门随即响起了另一道敲门声。
“请稍等，先生。”马洛松开税务官，上前将大门打开了一道缝。路上就像是没有遭遇过暴风雪一般，恢复到了波士顿的正常2月气温。
门外是一个律师模样的中年人，他彬彬有礼地欠了欠身：“请问是克里斯托弗·马洛先生？”
税务官和律师，该死，没有一件好事上门！
律师摘下了帽子，放在胸前，面色凝重地说：“马洛先生，我是格蕾丝·亚当斯夫人的律师巴克曼。我很不幸地通知您，格蕾丝·亚当斯夫人在2月8日溘然长逝。她留下了共计1030万美元的遗产，您是她提前立下的遗嘱上唯一的继承人。”
马洛听见身后的税务官呼哧呼哧地喘着气，都不用回头，就知道他兴奋得双眼放光。
接着是索菲娅的惊声尖叫：“一千万美元？！！！”
“她的葬礼在什么时候举行？”马洛平静地问。
“明天。”律师回答，“格蕾丝夫人将葬在亚当斯的家族墓地里。”
“我知道了。”马洛点了点头，转身拽住晕头转向中的税务官的肩膀，将他推出门外，“两位先生，再见。”
大门轰然关上。
马洛无视掉在过道里呆若木鸡的索菲娅，从她身边经过，径直走上楼梯，回到自己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