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燕尾服 高礼帽和手杖
马洛从口袋里掏出烟斗，用火柴点燃里面的烟草。他抽着烟，眼睛看着窗外，马车从一排排精致的红砖房前驶过，他们走进了后湾区。
马车停了下来，他看到外面是一家悬挂了剪刀，招牌标注着“源自巴黎1770”的裁缝店。
正当马车夫从车轼下来，给车厢门口摆上脚踏的时候，裁缝店的小店员也跑了出来。
“欢迎光临，亚当斯夫人。”店员殷勤地朝他们鞠了一躬，他说话带着法国口音。
马洛跳下车厢，随后转身接过格蕾丝夫人的手，搀扶她走下车厢。同时那位法国店员也一骨碌跑到店门口，为他们拉开大门。
他朝橱窗瞥了眼，里面陈列了两套服装。一套是由诺福克夹克、马裤组成的诺福克套装，搭配皮革绑腿鞋。另一套是黑色的燕尾服套装，内搭笔挺的翼领衬衫和领结，附带一顶海狸皮高礼帽。
他们走进店铺里。西装革履的秃顶店主也迎了上来，用法语说：“您好，亚当斯夫人。”
格蕾丝夫人只是微微颔首，走进一扇屏风里，这里是专门的会客区。她在长沙发上坐下，看向马洛。
接着，店主转身面对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他几秒，换回了英语：“先生，您本人跟格蕾丝夫人向我们描述的相差无几。我们已经提前制好了三套衣服，它们最多需要一点点修改。请放心，绝不会耽误你们赴宴。”他扭头用法语冲店员吩咐说，“雅克，快把它们拿过来。”
名为雅克的年轻店员拔腿跑进屋子后面，随后便捧着一个托盘出来了，叠好的衣服高高地堆在托盘上。
“都是时下最流行的款式，采用纯羊毛呢料，主要是颜色的区别。”店主介绍说。
“那就要黑色。”他不耐烦地说。
雅克在桌上放下托盘，拿起最上方的黑色衣物，来到他面前，用一双笨拙又懵懂的眼睛看着他，却没有把衣服给他的意思。
马洛迟疑了几秒，问道：“还有什么问题？”
“我们要确认是否存在需要修改的地方。”店主在旁边说，“请让雅克帮您试穿。”
“不用，我自己能行。”他从雅克手上一把夺过衣服，大步走向试衣间。
店主不满地朝格蕾丝夫人看了眼，她用一只手支撑着脑袋，有些出神。
马洛换上了天鹅绒翼领衬衫和羊毛呢燕尾服，走出试衣间，正想开口表示衬领的大小可能卡住了他的脖子，但店主两眼一亮，激动地用法语说：“它与您的匹配度大大出乎了我的预料，看来根本不用修改。”
“不，我觉得领子可能还要改一下。”马洛说。
店主连连摆着头，嘴里用法语念叨：“很好，很好。”
“还不错，挺像个绅士的。”格蕾丝夫人懒洋洋地评价。
“我讨厌燕尾服。”马洛告诉她，她只是微笑。
店主朝雅克使了个眼色，后者赶紧又朝屋子后面跑去。而他走到马洛面前，帮他整理了一下外套，拿起一条领结带，给他系上领结。这下马洛感觉自己要喘不过气了。
雅克拿来了礼帽和手杖，等店主转过身去，马洛将领口扯得宽松了一些。
他紧接着戴上光亮的礼帽，接过手杖，面向格蕾丝夫人。
“我现在像个在华尔街工作的家伙，对吗？”
“完全不像，你的贪婪还差得远。”她评价道。
“那我把计时收费提高到200美元一小时，您接受吗？”
“200美元一小时？哈，即使你一天工作24小时，一周工作七天，也挣不到我的年金收入。”她说，“去隔壁的理发店刮个胡子，打理下头发。然后给自己找点东西吃，我们赶不上午餐。”
马洛摘下礼帽，欠身道：“遵命。”
一个小时后，他们再次乘上马车，继续前行。
“我刚刚注意到，你好像能听懂店主的法语。”格蕾丝夫人突然说。
“我会一点。”马洛说，“在接下来的聚会上，您希望我夹杂着法语说话吗？我还以为只有英国人喜欢那么装腔作势。”
她笑了起来：“噢，你会发现那群美国人确实会那样说话，巴黎生活是他们的向往，但他们既不愿接受帝制，也不愿选择公社。不过，我只是对你还会外语有些惊讶，我之前以为你是个纽约来的穷小子，没有受过多少教育。”
“看来您对我有不少误解。”他说着，马车正好停了下来，他们抵达了一座豪华庄园。
马洛拿起手杖，神情严肃地说：“一会您想要一个什么样的男伴，商人、议员、还是知识分子？”
“你还是演好一个私家侦探吧，马洛，这里不是没人认识你。平克顿那个威廉姆斯应该在场，你们是不是挺不对付的？”
“我可不敢招惹平克顿侦探，但威廉姆斯对我似乎不太客气。不过，平克顿侦探今天出现在这里是为什么，负责安保？”
“主要是招揽生意，这里存在许多平克顿的大客户。”
马洛走下车厢，转身伸出手，将她搀扶下车。
他们不是唯一一辆刚刚抵达的马车，在两人穿过下车点到门口的碎石子地时，一辆出租马车快速驶了过来。
马车刚停稳，车上的乘客就跳下地面，朝两个背影喊道：“格蕾丝阿姨，马洛先生！”
马洛停下脚步，低声对格蕾丝夫人说：“我以为桃乐丝就住在这儿。”
“因为今天是上学日。”她说完，将上半身转过去，看向桃乐丝。
桃乐丝跑到他们身边，她穿着一身骑自行车用的土耳其裤装，看上去风尘仆仆。
“太好了，你们都来参加今天的宴会。”她气喘吁吁，脸颊红润，“我有好多话想分别跟你们说。”
格蕾丝夫人抬头看了眼马洛，柔声问道：“马洛，我们俩之间还有秘密吗？”
“有很多。”马洛回答。她转而狠狠瞪了他一眼。
三人走进室内。他发现光是在门厅里，就有5位仆役负责接待来客。他由仆人伺候着脱下外衣、帽子和手杖，后面两件物品的使用寿命仅是经过从马车到门口那不足20英尺的距离。
另一位仆人引他们穿过长长的大厅，进入一间客厅。里面有六个人，似乎正进行着一场沙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