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都乐菠萝与狂野匪帮
下午5点25分，平克顿国家侦探社内。
威廉姆斯坐在办公桌背后那张宽大的扶手椅内，右手指间夹着雪茄，左手捏着一柄银制甜点叉。
他盯着甜点叉上的雕花，砸吧着嘴，意犹未尽：“啊，这些热带水果实在美妙，不管是中美洲的香蕉，还是你带来的这个夏威夷菠萝……”
弗农坐在他对面，抱起一只手臂，另一只手端了杯朗姆酒，小口呷着。
“我在夏威夷结识了一位名叫詹姆斯·都乐的朋友。他从哈佛园艺与农业学院毕业，来到夏威夷，口袋里有1000美元，梦想在夏威夷创立一家比波士顿果品公司更大的水果企业。这个菠萝就是他的实验品。可惜我在路上花费的时间太多，它的口感已经大打折扣。新鲜的菠萝比蜜还甜。”
“噢，哈佛人。”威廉姆斯连连点头，带着得意的微笑，“就凭这个不完美产品，我相信夏威夷菠萝一定能风靡全美。不过，眼下巴拿马运河的完成还遥遥无期，你又说这种水果不宜冷藏，那长途运输的确是个非常大的问题。”他思索了一阵，“或许，可以试试制成罐头？”
“都乐的确考虑过，使用这种方式把菠萝卖到东部来。然而，在夏威夷建设一片菠萝种植园，外加一个罐头厂，光靠他自己的1000美元可搞不定。所以他邀请我投资入股来着，但你也知道，我没有多少存款。我觉得你会对这个机会感兴趣的，西奥多。”
弗农拿出一张名片，放在桌上，推到威廉姆斯面前。
威廉姆斯看了眼名片，接着看了眼旁边的空水果托盘，眨巴了一下眼睛：“好吧，我会考虑的，这个菠萝企业的确很有前途……”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打断了他的话。威廉姆斯的脸上瞬间出浮现不耐烦的神情，冲门口喊了声：“进来！”
门开了，一位平克顿侦探走了进来，面色低落地汇报：
“威廉姆斯先生，总部发来紧急电报。昨天下午，在怀俄明州的威尔科克斯，由平克顿和警方共同护送的军饷遭到了抢劫。劫匪炸毁了一座桥，逼停火车，双方在桥上展开枪战。造成30000美元损失，当地的警长乔·黑曾和5名平克顿侦探被杀，2名平克顿侦探跌进下方的河里，下落不明。失踪者包括咱们分局的帕特里克·韦伯。”
威廉姆斯猛然站了起来，脸颊变得通红，眼里满是震惊。他忍不住开始战栗，不敢朝面前的弗农看上一眼。
屋内陷入寂静，这段时间格外漫长，直到玻璃杯“砰”一声砸在桌面，酒液溅到了外面。
弗农起身，拿起放在桌面的圆顶礼帽，戴在头上。
“准备抚恤金吧，西奥多，那种情况活不下来。”他的语气平静无比，说完后，他大步走出了办公室。
弗农走上顶楼，推开50平方英尺的办公室大门。沙姆斯不在这里，屋里只有另一位年轻的平克顿侦探，正在偷偷摸摸地翻阅小说。
他听到开门的动静，立即合上书，藏起来。在发现来人是弗农后，惊得从座位上弹跳而起，腰背挺得笔直：“您好，弗农先生。请问有什么事吗？”
弗农的目光扫过沙姆斯的座位，看见平克顿侦探的制服外套挂在椅背上。他开口问：“伯德在哪里？”
“他刚离开，说是去照相馆取照片，当然，是工作需要。”年轻侦探紧张地回答，见他没说话，以为自己是不能帮同事解围了，试探性补充道，“呃，沙姆斯今天应该不会回侦探社了。这个点，他肯定要顺路去海边……”
弗农没等他说完，关上门，下楼离开侦探社，拦下一辆出租马车，告诉马车夫韦伯家的地址。
抵达韦伯家门口后，马车尚未停稳，他便跳下马车，同时扔给马车夫一枚2.5美元金币。
他走到红色小楼的白色大门前，停顿了片刻，抬手在门板上敲了敲。
他听见楼上的茉莉打开卧室门，一步一步地缓缓走下楼梯，穿过走廊，在门前站定。
茉莉的脸出现在门缝后，眼里露出愉快的色彩，面带微笑道：
“噢，你好，弗农先生，欢迎。”
茉莉解下门闩，拉开大门，捧着肚子朝室内走去。弗农走进屋内，炉火的温度让他开始冒汗。
“自从您上个星期天来过之后，我就给帕特里克写了封信，告诉他您也会支持他的离职决定。不过，今天还没有收到回信。”她一边说着，走到壁炉前，试图弯腰拿起炉火边的茶壶，被弗农抢先一步，拿起茶壶。
他给自己倒了杯茶，等待茉莉在沙发椅上坐下后，他才开口：
“很抱歉，茉莉……我要通知你，帕特里克应该已经遭遇了不测。”
在接下来的几十秒内，她的脸上渐渐显现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弗农先生……请再说一遍？”她的声音颤抖。
“帕特里克负责护送的火车在西部遭遇强盗抢劫。”弗农沉声道，“他从一座桥上跌下去，还没有被找到，但——请原谅，茉莉，我不愿给你带来虚假的希望，他不可能还活着。后面西奥多会完成抚恤金的赔付流程……”
茉莉的瞳孔逐渐放大，仿佛灵魂正在逐渐抽离身体。接下来，她的眼皮突然阖上，脑袋一歪，倒在了扶手椅上。
弗农起身走过去，将手指放在她的鼻子下方，探了探她的呼吸，接着将手按在她的腹部，感受了一会。他小心将她的头摆到一个更舒适的状态，拿起旁边的毛毯，轻轻放在她身上，盖好。
他转身走出屋子，轻手轻脚地关上大门。刚才的的马车就停在旁边，马车夫抽着烟斗，用衣角擦拭那枚2.5美元金币，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
看到他出来，马车夫立刻收起金币，换上一副热情的笑脸，摘了下头上的高礼帽。
“您接下来还要去哪儿，侦探先生？”
弗农摇了摇头，表示不需要乘车，转身步行离去。他的步伐很快，在14华氏度的室外行走，衬衫却被汗水打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