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工作邀请
在从谷仓回波士顿的路上，马洛感觉到鼻尖被冻成了冰块。草莓小妹每呼出一口热气，前方便形成一大片白雾。
气温骤降，空气凝滞，迅速波士顿突破了冬季21.6华氏度的最低气温。
这是暴风雪在高调预告自己的降临。
“妈的，什么鬼天气，真够冷的。”谢尔曼骂骂咧咧，掏出酒壶，靠里面的金酒暖了暖身子。喝完，他将酒壶递给罗宾，后者接过来呷了一小口。
罗宾望了眼已由晴日转为白茫茫一片的天空：“难道风暴真的要来？”
马洛也在靠喝水壶里的威士忌取暖，他看着前方，城市正离他们越来越近。
踏入城市街道，暖意瞬间包裹全身。有轨电车摇着铃从道路中央穿过，在道路两侧，敞篷马车载着头戴羽毛帽的女士，马蹄嘚嘚，车轮辘辘。
“马洛，我和泰德要回警局。”快到路口到时候，罗宾说。
他点点头：“我回家处理海德医生的信件。”
三人就此分头。
马洛回到家的时候，看见马厩里多了两匹马。都是密苏里狐步马，一匹棕色公马，一匹黑白花色母马。
“马洛先生。”大概是听到了动静，查宁从屋里走了出来，“一小时前，邮差来送信，可是索菲娅小姐不在家。邮差不愿将信交给我，所以这封信需要您亲自去邮局取，我很抱歉。”
“哦，没事。”马洛还没下马，于是直接调转了方向，朝隔壁街的邮局走去。
到达邮局后，他在柜台报了自己的名字。办事员小姐很快就把他的信件找了出来。
马洛接过信封，看了眼，寄信人是伊芙琳·希勒。她改回了自己的娘家姓，不过报上尚未登出她和桑德拉离婚的消息。
他直接在柜台边上拆开了信。
伊芙琳夫人在信上说，她的好友格蕾丝·亚当斯的猫走丢了，让她很是苦恼，而她便向好友推荐了马洛。如果他愿意接受这桩案子，便可直接拜访格蕾丝夫人。
他当然得接下这个案子啦。伊芙琳夫人费了少量笔墨描述他可能获得的好处，比如上千美元的报酬，和一位孀居富婆形成友谊……但即使她没有强调这些原因，光这个名字就是一个私家侦探无法拒绝的诱惑。
格蕾丝·亚当斯，波士顿财团的亚当斯家族。
马洛向办事员小姐打听了一下格蕾丝夫人，没想到她对这位夫人的了解宛如真的认识她一样。
她年轻时嫁给西部某个拥有油井和煤矿的富豪，不过同丈夫的关系并不和睦。在丈夫死后，她立即将资产交给信托机构，回到波士顿独居，并且顺理成章改回了娘家姓。
这些财团家族的外嫁女儿们视自己的姓氏远高于丈夫的姓氏。比如标准石油家的女儿伊迪丝，她即使嫁给了哈罗德·麦考密克，成为了“芝加哥第一夫人”，时常仍使用“洛克菲勒”来签名。
“谢谢。”他对办事员小姐说，栅格板后的金发女孩回报以一个甜甜的笑容。
他朝家走，想着那笔不菲的报酬，心情止不住的愉悦，连草莓小妹都拥有了一双翅膀。
但是他不禁考虑另一方面，在波士顿找一只离家出走的宠物猫……好像也没那么容易，要是运气不好，说不定成为他的探案历程中最大的挑战。
眼看见栗树街134号就要到了，他拿出装有威士忌的酒壶，将剩下四分之一夸脱酒全灌进胃里。
在随烧灼感一同上升的微醺中，他似乎看见了一只黄金铸成的猫雕像，跟埃及的金字塔一般大。它就立在栗树街的尽头，是波士顿最高的建筑物。
查宁还立在庭院里，准备在他回来后照料草莓小妹。
他翻身下马，动作摇摇晃晃，看得查宁伸出手想搀扶他，却被他一把推开。
“接下来会有一大笔钱……”他自言自语，迈着几乎是跳跃的步伐走回室内，“猫！猫！猫！脚步无声，魅影行踪，但猎犬会在城市里嗅出猫的足迹！”
查宁牵着缰绳，引草莓小妹回马厩，看到马洛的动作，有些惊讶。草莓小妹懒洋洋地耷拉着眼皮，懒得瞄主人一眼。
两分钟后，三楼的起居室内，马洛在书桌前正襟危坐，面前是一沓信件和一盒黄铜图钉，靠墙架着一块木板。
他拿着拆信刀将海德医生的信件一封封拆开，裁下地址，放在信纸顶部，然后分门别类地用图钉钉在木板上。
总共11封信，在木板上呈现出了一幅以医生家为中心，查尔斯河两岸波士顿加剑桥市的地图。
其中有4封信来自麻省总医院的本尼·罗布森医生，和海德医生是哈佛医学院同学。罗布森医生已婚，育有三子。信中主要谈及他自己的日常，剩下五分之一的篇幅讨论神经学。
2封来自剑桥市的拉尔夫·雷克斯的信。他在第一封信里提到威廉·詹姆斯教授，第二封提起美国心理学会的开幕时间。从语气来看，可能是哈佛心理学学生。
2封来自剑桥市的唐纳德·吉夫尼，海德医生的少年好友。他在哈佛大学当讲师，喜欢和学生们混在一起。他们在学校里组建了“莱奥迪西亚俱乐部”，成员们既在社交界崭露头角、风头十足，并且从不缺课，各科成绩也绝不低于“绅士分数”。
1封来自蒂莫西亚·加尔辛，一个爱慕海德医生的女人，住在波士顿公园附近。她用淡粉色的信纸，往上面喷了香水，而信中感情比香水更浓郁。马洛仔细读了好一会，那些文字令他感到心颤。
1封来自弗朗茨·布里特医生，他在老北教堂附近开诊所。哈佛医学院毕业，不过信的内容是以谦卑的姿态讨教，他应该比海德医生年轻不少。
最后的信，只有收信地址，没有寄信人信息，邮戳信息是1月14日的波士顿火车站。马洛将注意力放在这封信上，整封信用一台崭新的打字机完成，内容简洁：
“您的研究引起了我的兴趣，附500美元支票加以支持。如实验最终成功，我将另行支付5000美元向您购买使用权。”
支票不在信中，不知海德医生将它兑换了，还是藏在家里。不管怎样，马洛都打算再去一趟海德医生的家。
至于信的内容，有位出手阔绰的神秘大亨对于制造怪物感兴趣，背后具有很多种可能。
他摩挲着自己的下巴，如果不能确认对方的目的，对海德医生研究的东西究竟掌握多少信息，单凭5000美元的许诺，什么结论都得不出。即使在1899年，整个合众国能掏出5000美元的人并非只有亚当斯、洛克菲勒之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