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城市老板
马车在医生给出的地址前停了下来。马洛跳下车，推门走进去。一个不知道是店主还是医生的人正在里面收拾东西，旁边放着打开的皮箱。
对方看见他，手上的动作一顿：“见鬼，我怎么忘了挂歇业牌子。对不起，先生……”
马洛打断他的话，将自己的需求说了出来，同时从口袋里掏出来300美元现金。
对方看着他手上的钱，咽了下唾沫：“我要离开旧金山一段时间，如果你的病人不幸离世……”
“我会处理。”马洛说。
“成交。”医生表现得相当爽快，将一把钥匙扔在了桌面上，“看到右边那扇门没有？那里进去有两间病房，你随意选择。这把钥匙是给通往病房的后门的，它们是独立空间，请原谅我走之前必须把外面这道门锁上。”
马洛点了点头，走过来，放下300美元，签了张700美元的支票，随后拿走钥匙。
“祝你们健康。”医生对他说，“我给你准备点治疗鼠疫的药品吧？”
虽然怀疑不会有任何药物对旧神的力量有效，但马洛没有表示反对。他离开诊所，在房子外面看了眼，确定了那道后门的存在，接着将露丝从车厢里抱了下来。
贝丝跟在他身后，按照他的强调叮嘱保持了一段距离。马洛从诊所的后门进去，径直进入了病房里。
病房里突兀地放有一个浴缸。鉴于马洛觉得这里看起来是随意提供吗啡、鸦片、可卡因、鸦片酊、海洛因、氯仿、阿司匹林、大麻之类药剂的诊所，他猜测这个浴缸应该用于冷水疗法。
在这个时代，冷水疗法非常昂贵，而鸦片酊则便宜得多。想要获取鸦片酊甚至如同购买一块面包一样廉价便捷，药物上瘾十分常见，但尚无人意识到危害或者代价是什么。
一路的颠簸让露丝的状态变得更差了些。马洛刚把她放在小床上，她便立即发生了谵妄，口中呢喃着古怪的语言，不过还没等他做出反应，她便像是昏迷了过去，除了呼吸外没了任何反应。
马洛走出病房，拉上门，面对满脸焦急的贝丝。
“她还好吗？”贝丝着急问道。
“我说不好。”马洛回答，“我只能尽力去破解她身上的诅咒。”
贝丝咬了下嘴唇：“那我能做些什么？”
“什么也做不了。”马洛说完，觉得这话似乎有点残酷，于是补充道，“你可以留在这里照顾她，这里的医生说在离开前会留下治疗鼠疫的药品。”
“那你要怎么做？”
“去找墨菲。”马洛说，“你应该知道这位旧金山的大人物住在哪里吧？”
贝丝将墨菲的住址告诉给了他。在旧金山的北面，好的，又要穿城回去。他丢下贝丝，离开了诊所，出来碰见医生在锁门。
“你要去火车站，还是轮渡大厦？”
“轮渡大厦。”医生回答。
“不介意的话，我可以送你一程。”马洛说，“我也要往那个方向去。”
医生费解地看着他。不过马洛自顾自地登上门前的出租马车车轼，再回头看向他。医生很快就下定了决心，带着行李爬上车轼。
在他赶来马车的途中，马洛通过他运动时的外套轮廓，注意到他身上至少背了两把左轮手枪。
“你到底是做什么的，先生？”马车启动后，医生问道。他紧紧抱着行李箱。
“私家侦探。”马洛说，“也就是社会闲散人员。”
“不过，你起码有点钱。”医生说，“我见过太多混混，让他们掏出20美元都非常困难，而你，出手就是1000美元。你知道这是旧金山普通工人三年的总收入么？当加利福尼亚淘金热结束后，这里的经济便从以黄金直接交易的狂热中退烧了。还有太多的廉价华人劳工一再拉低薪酬，挤走普通工人的职位。幸好我是一名执业医师，才能在旧金山把日子过下去。”
马洛没有接下他的话题，而是说：“我的确是从外地来的，并且有点情况想向你了解，医生。你知道奥斯卡·墨菲吗？”
“旧金山没人不认识他。”医生逐渐变得放松，将其中一个箱子从双腿挪到了边上，“不过，我没亲眼见过他，他也不知道我是谁。我是德国移民，这座城市被爱尔兰人控制着。你想知道些什么呢？”
作为一名未来的纽约警察，马洛非常清楚爱尔兰裔对城市的控制，他有近四成的同事都是爱尔兰裔。甚至他还熟悉另一个姓墨菲的爱尔兰裔，1902年开始担任坦慕尼协会主席的查尔斯·弗朗西斯·墨菲。
坦穆尼协会成立于1789年，是一个隶属于民主党的城市政治组织。坦穆尼协会帮助爱尔兰人获取合众国公民资格，并为他们谋取市政工作岗位。这些爱尔兰裔移民顺理成章地成为了坦穆尼协会控制城市的选民基础，在天主教信仰的聚集力和人数的优势下，他们逐渐转变成了坦穆尼协会的控制者。
爱尔兰裔掌控各大城市的警察和消防等政府部门，同时排斥其他种族移民在政府部门就职，通过贿赂、暴力、选举舞弊，逐步参与城市政治，到操纵城市，甚至把控两院议员选举。查尔斯·弗朗西斯·墨菲就帮助民主党同袍小乔治·麦克莱伦在1903年至1909年间担任纽约市长，确保有油水的市政工程和政府职位都落入坦穆尼协会手里。
在马洛生活的纽约，坦穆尼协会推动建设了曼哈顿大桥、大都会艺术博物馆，建立孤儿院、贫民救济所及其他社会服务项目。纽约市在坦穆尼协会的控制下从原来的下城和中城延伸到了上东区和上西区。
然而在这些进步主义的表现过程中，坦穆尼协会同时通过政商勾结、贪污受贿等手段中饱私囊，利用承包政府合同虚增成本、收取回扣等方式谋取私利。
查尔斯·弗朗西斯·墨菲的前任，在1860年成为民主党中央委员会主席，并于1863年起担任坦穆尼协会主席的威廉·特威德，到1871年被捕前和他的集团控制着纽约的政治生活。特威德在民间树立慷慨的“人民公仆”形象，实际上利用政治职位、市政职位和各类合同索取佣金、贿赂和费用，同时通过广泛分发贪污赃款，使尽量多的人卷入腐败。
在纽约市法院的建设工程中，市政府的预算原本为35万美元，威廉·特威德让花费最终变成了100多万美元，账目上包括几只7000美元的体温计，几把4万美元的扫帚，还有6份已去世的保管员工资。
马洛收回一些分散的思绪，开口问医生：“墨菲的房地产生意做的怎么样？”
“噢，旧金山至少有30条街都是他的财产。”医生回答。
“他最近有扩张的意图吗？”
“原来你是搞商业调查的侦探？”医生扭头打量了他一眼，“我不清楚具体情况。不过，哪有商人嫌自己的财产少呢，你说对吧，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