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符文
“从可怜的孤儿身上听到悲伤的故事
他的父亲被平克顿那群家伙杀了”
卢克是听着这句歌谣长大的孩子。
此刻，他那双黑葡萄般的眼睛陡然失去了光彩，嘴巴半张，手脚不再属于自己。
他前后摇晃了几下，倒了下去，被查宁稳稳接住。
卢克瘫倒在表兄怀里，胳膊挣扎着从裤兜里摸出一把钱币，可是拿不稳，从指缝间洒落下去。
“都还给他，还给他，我可什么都没干！”他浑身打战，声音带着哭腔，“呜呜，我不要被杀。老爷，马洛老爷，我能不能雇你保护我，需要多少钱？……要不我把自己卖给你当奴隶，这样你就得确保我的生命安全……”
马洛长叹一口气：“别让整条街都被吵醒。”他站起来，吩咐说，“把东西原样放回去，绳子解开。”
“不，不，不。”卢克惊恐地说，“我们应该把他扔进查尔斯河里，最后飘到大西洋，被鲨鱼吃掉，谁也不会知道。”
“到时候我们三个都得上平克顿的通缉令，在美国全境，跑得掉吗？”马洛说，“把他扔到街角，找块软和的草地。注意脑袋，千万别磕着。”
他走进马厩，找出长毛刷，开始给草莓小妹刷毛。
卢克和查宁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愣着干什么？他又没看到你们俩的脸。”马洛见他们没动静，催促道。
“那您呢？”一直沉默的查宁开口，“他是来监视您的，结果遇袭，平克顿会对您做什么？”
“无所作为。”马洛有些不耐烦，“快点滚。”
卢克当即想走，拽着查宁的衣角，发现拽不动。他不解地抬头，望着表兄，却见对方一脸坚毅地立在原地。他只好跺跺脚，狠心将表兄丢下，一溜烟跑回家了。
马洛刷完了毛，牵着草莓小妹，绕过地上的平克顿侦探，在马厩里把草莓小妹安顿好。
转头出来时，他看见查宁还待在原地。
“您不止是调查婚外情的侦探。”查宁说，“不管您真正在做什么，今天是我打伤了平克顿侦探，给您带来危险，我想要做出补偿。”
“就这么想在我这找份工作？”马洛扬了扬眉，“可是你控制这家伙这么久，都没发现他是平克顿侦探。要想做我的助理，你的能力还不够。”
“我……”查宁咽了咽口水，“我之前意识到了他不是小偷，我知道他肯定是您的敌人，但……我没有想到他是平克顿侦探。我此前从未见过这类人。”
“因为他没带身份证明，你也并不知道我白天刚得罪完平克顿波士顿办事处的主管。”马洛语气平淡，“把他扔出去，到我家里坐会，我们再谈谈。”
查宁抱起昏迷的平克顿侦探，朝街角走去，动作轻松得竟然如同抱一只小猫。
马洛看在眼里，他大步走到门前，用钥匙打开了门。
刚踏入门厅，他便听到了一阵呻吟，饱含痛苦和恐惧，来自楼上。
他箭步冲上楼梯，沿着声音的来源，找到了二楼的房间。
门锁上了，他用肩膀撞了几下，没撞开。
“罗宾！罗宾！”他大声喊道，同时开始撬锁。
锁解开了，然而房门还是纹丝不动，就像有什么重物抵在门后。
对面的房门打开，索菲娅迷惑不解又怒气冲冲地出现在门后，她穿着白色绸缎睡裙，低胸领口处嵌有一圈羽毛。
“大半夜的，你在做什么啊？”
马洛一时没回答，就在这几秒间，索菲娅也听到了里面的声音。
她变了脸色，跳出来，朝房门猛踹几脚。
“罗宾！你还好吗？”她尖叫道。
“我去从窗户翻进去。”马洛说，快步朝楼梯走去，在楼梯口，碰到刚上来的查宁。
“抱歉，先生，大门没关，我听到你们在呼救——”
马洛抓起他的肩膀，拉着他往回走：“来得正好，去试试把门撞开。”
“这个黑鬼？！”索菲娅大惊失色，连连后退，用手掩住鼻子。
马洛不理她，将查宁带到罗宾的房门前：“门坏了也没事，一定要打开。”
“请原谅。”查宁迅速看了马洛和索菲娅一眼，面对房门，两步助跑，侧身撞向房门。
这动静让整栋楼为之一震，就算是铁板也该变形了，可是这扇木制房门依旧纹丝不动。
查宁不可思议地看着它，就连索菲娅也忘了歧视，朝前走了几步，想要一探究竟。
看来里面有某种力量在作祟，马洛意识到。
他摸出装有深红血珠的试管，刚才急着解救罗宾，忘了保护它。好在玻璃试管并没破损，那滴血受到冲击，附在管壁上，尚未重新凝聚。
“那是什么，能开门？”索菲娅着急又好奇地问。
他伸出手，凑近她的胸口。
索菲娅瞪大了双眼，用双手挡在身前，怒斥：“什么时候了！”
但马洛只是从她的领口扯下一根羽毛，当作羽毛笔，沾上点血，开始在白色的门板上绘制起来。
他的胳膊平稳地画出图形，其实心脏紧张得砰砰直跳。这个符文的作用是【降临】，灵智学会将其用于检测旧日遗物的真假。
在他现在的假想中，将【降临符文】镜像，效果会是【驱除】。
问题在于，他其实根本没亲手绘制过任何符文，更别提见过它们的镜像图样。甚至这个镜像理论，都是他在海德医生的手记里领悟出来的。
羽毛笔耗费的颜料早已超出了那点血的体积，仿佛永远也用不完。
他逐渐生出一股信心。太妙了，只要是不符合自然规律的事，多半跟旧神那档事有关，证明他正在正确的道路上。
“这个……有用吗？”索菲娅疑问，“你是巫师？”
绘制结束，他提起笔，房门洞开，罗宾的呻吟也平息了。窗外晨光熹微，新的一天即将开启。
索菲娅率先跑了进去，坐在床沿上，轻柔地将罗宾唤醒。
罗宾迷迷糊糊睁开眼：“我好像……做了个噩梦……啊！索菲娅，你怎么在这？”
马洛站在门口，见罗宾无恙，松了口气。
他在脑中思索今天发生的一系列事件，得出推论。
【符文】源自旧日语言，人类无法创造符文，只能破解符文的含义，并且使用旧日遗物才能施法。
【仪式魔法】来自人类对符文的研究和再创造，复杂百倍，施法同样需要旧日遗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