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私心
洛温对着艾蕾娜使用赛博驯化术失败反被咬手指已经是两小时前的事情了，等待的时间绝大部分都是无聊的，只有少部分情况下才会发生有趣的事情。
艾蕾娜这次倒是没有再打瞌睡，她觉得自己应该陪洛温说话解解闷，毕竟侦查都是他一个人在做，要是他也睡着了错过了时机就麻烦了。
可在寻找话题时，却发现自己对洛温的了解实在太少了，完全不知道以什么为切入点。
她对他的年龄、出身、经历等几乎一无所知，如果任务结束之后就此分开的话，她甚至都不知道该去哪才能找到这个人。
一想起这些她就很惆怅，现在任务已经来到了尾声，要是再不问可能就没机会了。
要怎么开启对话才能自然一些呢？
忽然，艾蕾娜灵光一闪，想到了之前他们谈过的话题。
“对了洛温，能不能再讲讲之前那个星星的事情？我突然很在意。”
她半跪在他旁边，一手按在他肩头，上半身探过来用好奇的目光注视着他的眼睛。
这样的姿势很难拒绝，洛温挠挠头，从包里掏出几枚不同颜色的萤石，然后站起身把它们分散的卡在头顶岩缝间。
“星星差不多就是这样子的，白天会因为阳光看不见，但到了晚上就能看到无数光点在夜空中闪烁。你闭上眼睛，想象一下有无数萤石挂在天上——”
洛温的声音突然顿住，因为艾蕾娜仰头看的时候，顺势把脑袋靠在了他肩膀上。她把头顶的萤石深深看在眼底，然后安静地闭上了眼睛。
这种毫不掩饰的小心机，正是身为女生的可爱之处。
他没有打断她的想象，一起仰头看着“星空”，直到她开口询问。
“星星是不是有很多？”
“很多很多，多到数一晚上都数不完。”
“星空是亮的吗？”
“是的。有个只会在晚上出现的东西叫做月亮，它就像一面巨大的镜子悬挂在天上，会把太阳光反射到地面，和星星一起点缀着夜空，让夜晚不再黑暗。”
“天上的镜子……听起来好浪漫。”
流亡地的人们从来不会像这样抬头看天空，因为他们知道头顶没有任何东西。
正因如此，此时此刻全世界只有他们两个同时抬着头，想象着同一片星空。
”那星星可以触碰到吗？”
“不可以，不然所有人都会想把星星摘下来的。”
“它们在很远的地方吗？”
“或许就是因为距离我们太遥远了，所以不会出现流亡地的天空中。”
洛温以前也想过流亡地会不会是宇宙中孤独的一颗行星，周围找不到除了太阳以外的任何一颗恒星。但在看到那怪异的日出之后，他开始觉得这世界是被笼罩在一片巨大的黑幕中，包括那虚假的太阳一起被囚禁在其中。
“你知道我为什么一定要找到石之血吗？”
关于末日的事情，洛温迟早都是要告诉艾蕾娜的，而眼下就是绝佳的机会，干脆就在这里抖了出来。
“你只说了关乎灯塔城的未来。”
“如果我说你现在经历的是你人生中最后一个白昼，随后就是永无止境的黑夜，你信吗？”
艾蕾娜摇摇头。
“不愿相信是正常的，毕竟谁也不希望有一天世界会灭亡。”洛温叹了口气，继续描述。
“起初，人们并不知道永夜的到来，像往常那样在入夜前囤积了燃料和食物，以为可以安然度过。
半年过去了，物资消耗殆尽。可极夜却丝毫没有结束的迹象，仿佛没有尽头。
恐慌开始蔓延，人们为了生存互相杀戮，抢夺物资，人性的丑恶暴露无遗。
藏匿于暗处会陷入疯狂，点燃火焰又会引来强盗，秩序就此崩塌。
绝望的终曲下，等到最后的火焰也燃尽，人类文明也随之沉寂。
永夜就要来了，不止是灯塔城，流亡地的每个人都别想独善其身。
我之所以急着找到石之血，是为了不让文明的火种在漫漫长夜中就此熄灭。”
艾蕾娜沉默以对，洛温讲的事情过于离奇反而让她没什么实感，感觉就像在听一个跟自己无关的故事。
比起这些，她更在意的是洛温突然在这个时候告诉她这些，就像是说在离别之前的忠告。
也对，毕竟洛温是个要拯救世界的大人物，而她则是连自己都要靠别人来拯救的可怜虫。
对于她而言，他就像是那遥不可及的远星，只要任务结束他们的缘分就走到了尽头。
“你会不会是骗我的？其实你根本就没法离开这里。”艾蕾娜的语气格外落寞。
“你不信我？”
“我当然相信了。只是突然觉得，如果你说的末世是真的……干脆就像这样被困在这里出不去也好。”
艾蕾娜自私的在心里补充着，或许这样，她就能霸占自己本不该拥有的事物直到生命最后一刻。
听出她话中含义的洛温一时间也安静了下来，很抱歉他不可能一直待在这里的。
……
吃饱喝足的德尔塔站在桥上，对着下方的深不见底的深渊解开裤裆，然后看着浑黄的热流散成一段段坠入黑暗之中。
不知为何，他忽然生出一种被窥视的感觉，让他不由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赶紧抖了两下然后回到铁塔的火盆这边。
人一吃饱就犯懒，一众狱警围在温暖的火盆周围，睡得很舒服。而铁门那边，似乎也已经很久没有发出声音了。
“大半天过去了，他们的燃料应该都用完了，还是过去看一眼吧。”
这么想着，德尔塔小心翼翼从火盆边经过，没有吵醒任何一个狱警，往铁门方向走去打算确认情况。
其实这种事情不应该他一个人做的，但是他不想让别人知道他的过去，最好还是亲力亲为。
就在距离大门前五米的位置，他惯性的迈出脚步，但是眼前的环境却在瞬间发生了剧变。
他看到自己穿过了帷幕，原本所处的现实被黑暗隔绝，世界在一瞬间坍缩成眼前这只有五米见方的暗色空间。
而在这空间的中央，则是浑身上下只有黑白两色、脸色无比阴沉的洛温与艾蕾娜，前者手中的古怪提灯正喷射着紫色的幽烟，是这方空间里唯一的色彩。
这是吸多了出现幻觉？还是真的见鬼了？
哪曾想，黑白洛温在见到他的瞬间就握着匕首冲上来，在异空间的可怕影响下，他看到洛温的身形开始畸变，一手如同冰锥般又尖又长，另一手则变得和榔头一般粗壮。
“啊啊——别过来！！！”
犹如噩梦般的存在，吓得德尔塔连枪都忘了拔，火把一丢直接转身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