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黑云压境
河谷领的人们从兰开斯特城离开后不久，当驴拉的大篷车驶出玫瑰盆地时，在苍暮寒冷的天空之中众人已经可以看见一些从远方飘来的狼烟。
“做好准备。”
车架上，里昂凝视着路过的森林道路，对身边的士兵们说道，这些泥路上现在到处都是旅行者和难民。
达姆等人的脸色也逐渐凝重着。
但莱恩这位重获新生的骑士学徒却没有那么畏怖，按照他的话来说，能够脱离半死人的状态已经是幸运至极了，他失去的那个家族所经历的，要比绿皮更加可怕。
道路周围，人群的队伍混杂起来，他们一大部分是想赶往玫瑰城的，在那里有附近地区最大的一座堡垒可以提供庇护，至少能在绿皮的入侵之下坚持许久。
有的人从林子里的盗猎者据点赶来，也有的是从官方默许的灰色强盗村屯徒步迁徙而来。
很明显，先前荆棘鹿家族到访带来的安全效应已经消逝，一种大的混乱正在被酝酿而出，肆意散播着混沌。
里昂的队伍中，一些之前随队跟来的猎户已经归去，他们的故乡就分布在附近的村子里。他们正要着急回去寻找家人，寻找过冬前囤积的食物。
还有一些意图返回红磨坊村的自由民，当篷车队驶入村镇的时候，里昂发现一些当地人已经聚集在河湾旁的木桥矮堡前了。
霜寒季节，冰面的冻结使得这里的防御地形变得类似于平原，只有那座贵族的石墙矮堡可以遮风挡雨，躲过兽人们的箭头。
农户们祈求自家的领主大人能够让他们也进入矮堡，或者，至少留下一个孩子进入其中作为血脉的遗存。
里昂率队经过这些可怜的庄稼汉，他经过木桥，看了一眼那远方深处的森林。林子里有一股隐藏起来的黑暗气息，压抑着原本平静宁和的地脉，还有耳边能细微感受到的，若有若无的一种大地的震动声。
他进入矮堡的宫厅，穿越过一些神色焦急的仆从之间。
“歌德大师。”
已然晋升的开拓骑士走入房间，向当地的领主抛出一个问候。
然而对方的回应却堪堪勉强得体，显然心情已经低落到谷底。
“兽人要来了...”
“它们甚至击败了帝国的野战军团，哦，多愿这不是真的。”
多日未曾相逢交际之后，里昂再次与这位临时代理领主见了一面。此时坐在会客室里的歌德领主已经陷入了一种惶恐的心态，他身边尽数都是家族的枪盾兵护卫，来回传递着领地附近的巡逻情况。
歌德领主身前，一杯红茶早已冰冷，他却浑然不觉。
里昂在沙发上舒服地坐下来，接过身旁一位女佣递来的重新加热泡好的红茶，抿了一口。
“理查德那个家伙呢？”他问道。
“阁下...哦。”歌德的眼神一开始依旧慌乱，听到理查德的名字这才重新聚焦起来，脱离涣散。
至于这位大人的嫡子小理查德...
“我已经花费一大笔黄金，将他送入玫瑰城的城堡中了，但愿他在那里安全度过剩下的霜之季和水之季。”
“该死的，这些兽人正好赶在水季之前过来掠袭。”
歌德大师的失态让里昂等人愈发理解到了事态的严重程度，这份严峻足以让一名执剑贵族失去礼节了。
“绿皮在丰收之季前入侵掠夺...目标显然是粮食。”
里昂和歌德大师做了一个简单的情报交换，他告诉对方，现在玫瑰城的秩序一切安好。
“是么，那就好。”
“希望我这把老骨头能度过这次的危机啊...”
歌德领主的状态很明显是不对劲了，里昂无意和他再多说什么，只是约定了一个河谷领与红磨坊村相互帮助的口头盟约。
这种效力不大的东西，全看贵族私底下之间的个人友谊，但是有总比没有好。
里昂离开了这沉默的矮堡，他在村镇里带队收购了一些被行脚商低价抛售的土制火油、食物和干草等东西，甚至还多添置了一辆价格划算的篷车。
做好这些，河谷领的人们也就彻底准备好了。
“走吧，面对那些东西的时候到来了，我们回领地，做好防备。”
里昂看了一眼这恐慌的红磨坊村，一种风雨欲来的冲动席卷着大地上生活的人们。
深林里。
受惊迁徙生活的动物们数量明显增多了，林路里常见的盗匪也都逃逸。
众人赶着雪路，趁在绿皮入侵之前回到了阔别不久的河谷领。
在一个岔路口有一群流民赶着路。
“你们是...”
里昂眼尖便瞧见这些人正是来自河谷领。
“啊！”
“是里昂大人回来了？！”
“什么，骑士大人！”
这些流民露出惊讶的神情，却在简单的跪拜之后就想继续离开去赶路了。
小达姆拦下其中一人，试图提问，但是对方也早就知道了他们想干什么。
“大人，快走吧！您的领地挡不住那些畜生的！”
“那些可怕的绿皮肤，正在赶来的路上了。”
“我听说...”流民中，一个猎人的女儿惊恐地哭了出声，“它们经过的地方都是一片焦土，大家都被杀死了...”
里昂沉默了，他也没办法给出一个必定会守住土地的承诺，但是...
“你们现在赶去玫瑰盆地，恐怕也得不到应有的庇护的。”
“霜之季的道路光靠脚走路，是很慢的。”
一个猎户摇摇头，“大人，那也总比待在原地等死要强。我们这就离开了，感谢您之前的恩情。”
这一批流民就这么迁走了，弄得里昂一些部下士兵的情绪也变得低落起来。
“领地，不光是开拓，也需要守护。这才是秩序所在。”
里昂独自念叨了一段话语，众人这时候也没有太多听的心思。
他们其中一些人也在思考兽人的巨大威胁。
河谷领固然是扎根了，但是眼下一群狂暴的敌人大潮已然兵临不远处。
就凭河谷地有限的青壮人手，哪怕有钢铁武器，又是否能守得住呢？
就在人们各怀心思的时候。
不远处的道路尽头，那河谷地山丘的景色端端引入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