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陆知我（二合一大章）
愈发靠近城门，李羽就越能感知到其上那种扑面而来的历史厚重感。
高耸的城门巍峨壮观，斑驳的城墙古朴沧桑。
眼前这座城市饱受战火洗礼却依然坚挺不倒，甚至繁华长久，真无愧于“江南明珠”的称号。
在天玄大帝未统一天下，建立天玄王朝之前。
这姑苏城还曾短暂做过南梁国的都城，而南梁是前一个大一统王朝大梁朝后期分裂出来的国家。
那是一段黑暗的历史，妖魔霍乱各地，外敌肆意侵略，大梁帝君昏庸无道，接连变迁国都，丢弃领土，退居这江南姑苏城享乐，无心国事，甚至于自欺欺人，将此地原本州名改为汴州，这一改便一直沿用至今。
对于这段游戏背景，李羽还是非常有印象的，因为这大梁朝的故事设定在某些程度上参考了前世宋朝的历史背景。
思索间，一阵鹰啼鸟鸣声传入李羽耳内，让他下意识抬头望去。
天空湛蓝，一碧万顷。
只见数十成百只大小不一的飞行异兽自姑苏城内飞出，朝远处天边掠去。
定睛凝望，可以明显看出这些飞行异兽背上大多建有亭台楼阁或是背负货物。
“这……应该是商会的运输异兽吧！”李羽仔细观摩了好一会，有些迟疑道。
顾清影顺着他的目光上移，轻轻颔首：“没错，这些都是经过朝廷监天司审核批准通过的运输异兽，体内有着特殊印记，可以透过阵法进入城内。”
顿了下，她接着补充道：“若是一些没有印记的异兽想要强行闯入城中的话，则会被阵法识别直接消灭。”
“这个我倒了解，可惜这天下间也就各州主城有阵法保护，其余的哪怕像郡城这种小上一些的城池也无法负担起阵法运行的资源消耗，自然也免不了遭遇妖魔袭击。”
李羽摇了摇头，略微感慨。
不过就他所知，曾经大梁朝有一个香火神道的城隍体系能完美解决这个问题，可惜后来因为不知名的原因被天玄王朝舍弃了。
就这样随着人群前行，他们很快便来到城门口处，接受守卫查验身份。
可就在这时，天地陡然一暗，仿佛被一大片庞大阴影遮住了春日一般。
“嗯？”
众人豁然抬头望去，眸中神采奕奕。
只见刚才还是万里晴空的天穹，此刻竟然凭空多出一片无边的云雾，云雾缭绕恍若波涛滚滚，将姑苏城上空化作浓密云海。
在那云海深处，依稀可见一张巨舟模样的阴影正挤开云雾，朝着姑苏城西驶去。
片刻后云雾消散，巨舟的模样完全展现在人们眼前。
大，无边的大。
纵使与姑苏城相比只是沧海一粟，但在李羽眼中依然显得极为庞大，带给他难以言喻的视觉冲击。
在有游戏的2D画面中，这巨舟可能不值一提，可当图片化作现实，那又是另外一种观感。
李羽眯着眼睛，粗略估算了一下，这艘巨舟最少也有数百丈那么长，若是落到地面上，恐怕整个姑苏城中也就只有城西的龙湖可以停靠。
“苦海学舟，没想到今天运气不错，居然能看到这件儒道至宝。”顾清影仰着头，眼中满是震撼之色。
李羽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也不知是什么日子，这龙湖书院居然肯动用这件镇院之宝。”
交谈间，他们已经通过城门守卫的审查，顺利迈入这偌大的姑苏城中。
……
苦海学舟缓缓漂浮，最终停靠在城西龙湖上空三十丈处。
“好，书院到了，大家下去吧。”
随着这苍老的声音落下，巨舟上渐渐浮现出一大片人影。
仔细望去，足足有上百人从天空中的云梯走下，安然无恙的落到龙湖书院正门。
他们穿着制式儒衫白袍，周身清气环绕，头戴儒冠，手捧书卷。
“这次辛苦大家了，下去好好歇息，本次在与浩然书院的交流比试中，我们龙湖书院学子毫不怯场，在多个方面取得不错成绩，尽显我们江南学子的风采。”
“在这其中，更有十数位学子通过浩然文宫的问心三关测试，得到一缕文气用于将来四品境凝聚文心所用，此事当真可喜可贺，就连当今儒道唯一大儒，浩然书院赵院长都因此夸赞了我们书院。”
在一众书院学子前方，一名衣着青袍的儒雅中年男子朗声讲话，语气铿锵有力。
少顷。
“散了吧！”
“谢秦师，学生们先行告辞。”一众儒生拱手鞠躬，微微行礼。
话落，众学子纷纷散开，返回书院内部。
在那白衣人群中，有一俊秀男子行色匆匆，鬼鬼祟祟地混在学子里面，妄图趁机溜走。
可惜这一幕被青袍中年看在眼里，当即出声呵斥道。
“陆知我，你给我留下，别又溜走去鬼混了。”
俊秀男子闻言，非但没有停下脚步，反而动用浩然正气施展了加速的法术。
“哼！陆知我，我看你是皮痒，连老师的话都不听了。”
秦谦冷哼一声，随后淡淡地说了一句：“捆绑，回来！”
下一瞬，名为陆知我的俊秀男子陡然停下脚步，身体不知控制的往回走，同时一道清气凝聚而成的绳索于其体表浮现，将他完全束缚，立于秦谦面前，动弹不得。
“哎呦，老师快放开我。”陆知我看着眼前的儒雅男子，嘴角泛起一阵苦涩的笑容。
“放开你，又让你去鬼混是吧！”
“你真是太令我失望了，身为龙湖书院大师兄，竟连问心三关都过不了，真是丢尽我们龙湖书院脸面，还被那些浩然书院学子嘲讽为好色之徒，连我这个做老师的都看不下去了。”
秦谦满脸怒容，整个人就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陆知我眼皮轻跳，连连讨好道：“老师您消消气，那问心三关对我而言不是问题，你看那前两关，学生不是以最快速度破了吗？”
“确实，那“贪”“懦”两关你表现得不错，短短十息功夫便破除幻境，可最后的“色”关你硬是在那困了半天，最后还是我将你拉出来的，不然你小子指定困死在那。”瞧着陆知我那副嬉皮笑脸的面容，秦谦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这学生是他最为看重的，自幼天资聪慧，饱读诗书，更是在九品养气境时便做出上品文言“雨落万物生”，成为天玄儒林一位冉冉升起的新星，将来有望接过他手中的薪火，将龙湖书院发扬光大。
可惜事与愿违，不知为何被寄予厚望的陆知我偏偏和诗词磕上了，欲要通过诗词入道凝聚文心，因而始终被卡在五品明德境上，整整五年未曾突破。
若是就这样的话，人们或许只会说上一句泯然众人矣，可这家伙偏偏不是如此，他在书法，经论，乃至琴道上都有着很深的造诣，达到随时都可以凝聚文心的程度，但就是无动于衷。
空气沉寂了一瞬。
陆知我见秦谦气消了些，一脸正色地解释道：“老师你误会了，我这是以身入道，我观史书上记载的大儒事迹，他们大多是失意后留恋于青楼画舫等烟柳之地，方才做出千古诗句。”
“那我亦可效仿前人之举悟出其中真意，作出名动千古的诗句。”
“这就是你读史悟出的道理？真是愚蠢。”秦谦摇头叹息，只留下一句类似“好自为之”的话给陆知我后，挥袖离去。
原地陆知我见到老师走后，不由得长舒了一口气。
可旋即他又面色微变，哀嚎道：“老师，是不是忘了什么，快快解除你留下的言出法随神通啊。”
“一个时辰后自会解除，你先好好反省一下。”
秦谦的声音飘入陆知我耳中，让他面容苦涩，暗自感慨道：“老师误我啊。”
“再加一个时辰！”
“不要！”
“两个。”
“……”
另一边，李羽与顾清影两人正行走在姑苏城主道平江路上四处观望。
平江路地势较高，站在某些特殊的位置可以将大半座姑苏城尽收眼底。
城内景色一览无遗，街道房屋鳞次栉比，环环相扣，宽敞的街道四通八达，南北纵横，蔓延到视线尽头。
街道上人群熙熙攘攘，往来不绝。
行人如织，车马密集。
城内一条大河东西横穿而过，其上一艘艘载满盐，茶，粮等货物的纲船慢悠悠的行驶着。
岸边茶馆，饭铺，酒楼，胭脂铺，当铺，米铺等店面应有尽有，它们看起来大多宽敞气派，人气旺盛。
“这江南道姑苏城还真是繁华乱人眼，幽州远不及它。”
李羽内心感慨万千，忍不住开口说道。
眼前这座城市在《天下》里只是寥寥几张平面地图就被叙述完全了，可当你亲眼看见时绝对会被其繁华程度，面积之大所震惊。
两人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却仍不见这条平江路的尽头。
街道车水马龙，沿街叫卖声络绎不绝。
此情此景，将李羽的思绪一下子勾回到上一世初次来到京城谋生的那一幕，似曾相识。
“唉！”
顾清影突然听到李羽这一声叹息，忍不住好奇道：“我们的剑王世子怎么开始叹气了，是不是想家？那就快点帮我找到功法，我自会解除你体内的情蛊丹让你离去。”
“放心，那功法在秘境中，需要再等一个月后，纯阳日那天秘境入口才会显现。”
“如今来这姑苏城，主要是为了准备一些东西，以便应付秘境中的阻碍。”李羽眼神明灭闪烁，让人猜测不出他在想什么？
“还有一个月吗？我怎么觉得你好像一直在骗我啊。”顾清影沉思片刻，忽然说道。
话音落下，让李羽内心倏然一紧。
好在他面部表情控制得十分到位，并没有让顾清影察觉出端倪来。
“《素女心经》是何等功法，哪有那么容易获得，花费多一些功夫更有保险。”
“而且这次你就放一百心吧，我保证你能顺利获得功法。”
李羽摆了摆手，神色轻松地说道。
顾清影有些狐疑地盯着他看了两秒，最终没有再说什么。
又走了些时间，两人可算是离开平江路。
回望人潮汹涌的主道，李羽忍不住嘀咕了句：“一条平江路，半座姑苏城。”
“这句话还挺贴切的。”顾清影耳朵动了动，下意识说道。
“自然，也不看是谁说的。”
“……”顾清影默默翻了个白眼，也不反驳。
走走着，两人略感饥饿，转而进入附近一家酒楼用餐。
酒楼名为醉仙楼，是姑苏城有数的大酒楼。
其内人头涌动，生意异常火爆。
舞台上女子长袖飘飘，随着管弦丝竹之声偏偏起舞。
台下一群衣着稀少的漂亮女子游走于厅堂之内，一片欢声笑语。
“这是酒楼，还是花柳之地，怎么这些女子穿着如此清凉。”顾清影瞥了眼李羽，语气有些不满。
“这很正常吧，人江南女子多柔情，奔放火辣……哎呦你捏我干嘛。”李羽东张西望，忽感腰间一疼。
顾清影面色如常，凝眸望着李羽，淡然说道：“没干嘛，只是提醒你先干正事，不要玩物丧志。”
李羽眼神微微眯起，面带狐疑之色。
没有在这个话题上过多纠缠，两人很快落座吃饭。
“砰！！”
突兀的，不知何处传来的一阵暴响让整座嘈杂的酒楼以一种诡异的速度安静下来。
众人朝着声源地望去，不禁竖起耳朵认真聆听。
“荒谬……当真是荒谬！如今朝廷羸弱至此，竟让那些宗门势力欺负到此种地步。”
只见三楼栏杆处，一位儒袍书生猛然拍桌站起身来，醉醺醺地说道。
“前有剑王世子失踪之谜，后有归元山庄之案，接连被宗门缠食欺负，却仍不敢强硬对付。”
“那归元山庄偷挖矿脉，窃取国财，甚至于屠戮无辜百姓，当真罪不可赦，可那天启帝竟因其为玄宗下属门派而退却不语，一味忍让，并无半点血性……”
此言一出，大堂内死寂一片，几乎所有人地目光都被吸引过去，包括楼上包厢中的贵客。
那名儒生同伴眼皮微跳，被诸多视线注视着，如坐针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