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对峙（02）

在蔡志明口中，他从来都没强迫过小英和自己发生关系，一切都是情到深处，水到渠成的。可后来，她却一口咬定他强奸了自己。

他质问司机，他们作为父母真的就没有背后教唆吗？他承认自己是犯了错，可他也得到了相应的惩罚。

职业生涯被毁，被教育界除名，出狱后父母都没了。自己找不到好工作，找不到可以结婚的女人。只能窝终日在这个破屋子里消磨光阴。

从监狱出来后，蔡志明回家第一件事就是将父母的骨灰重新安葬了。

当初出了事，所有亲戚朋友都躲着，没人管他家的事情。二老一辈子摆摊儿卖水果供儿子读书、工作，用毕生积蓄买了房子，等他谈女朋友结婚。等来的却是牢狱之灾。

二老经受不住打击，相继离世。居委会只简单做了遗体火化和骨灰寄存处理，之后才通知了监狱里的蔡志明父母的死讯。

他回来那天，家里的门上被红色油漆喷了“变态”两个大字，因为时间久了，有些褪色和掉漆。周围的邻居知道他回来，也避之不及，终日像防贼一样防着他。

他没办法，只好卖了家里的房子，重寻住所。又因为坐过牢，找工作处处碰壁，他索性盘下了现在这家店铺，吃住都在店里，重新开始生活。

“你以为就你过得不如意吗？我回来后的每一步，都走的无比艰难，我跟谁要公平！”

“你有什么资格要公平！”司机听了他的话，只觉得他罪有应得，并且反驳蔡志明的猜测，说他们没有教唆女儿，她就是这么说得。说到这里，也许是想到了什么，他突然情绪激动起来，举刀朝蔡志明腹部刺去。

李淼见状大喊：“大哥！先别杀。我有话要问他。”

蔡志明和司机的眼神同时看向李淼，都在等她的下文。蔡志明根本不认识李淼，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司机不确定他们之间有什么纠葛，要等到李淼问出实质性的内容，再决定要不要暂时收手。

“你还记得陆晓吗？”李淼看向蔡志明。

见蔡志明听到后脸色变了，司机便收了刀，起身到一边拉过凳子坐下，从裤兜里掏出烟点燃，静待下文。

最近陆晓坠楼的新闻，蔡志明一直有关注。他没回答李淼的问题，直截了当的反问她到底想问什么。他想起来，那时候陆晓有个非常要好的闺蜜。眼前这人，应该就是那个女孩。

陆晓经常因为两人关系的远近变化烦恼不安，还曾向他倾诉过自己的苦恼，寻求可以改善两人关系的建议。

对于这种女孩间的小情绪，蔡志明根本没兴趣，但他通常会假装听得很认真。她们之间具体发生了什么，他没什么印象。对于改善两人关系的建议，他只说不用做多余的努力，如果对方真的在乎你，就不会为难你。

他对于帮陆晓改善朋友关系，没什么兴趣，在他看来，女性之间是没有真正的友谊的。她们善妒、情绪化、没有自己的主心骨，只要有一个男性介入，她们对彼此的信任和爱就会受到挑战，关系很快就会土崩瓦解。

他觉得她没有朋友最好，这样就只会更依赖他、更相信他。

听到李淼问他带陆晓去酒店到底做了什么后，蔡志明笑了，是那种漫不经心的嘲笑。他说一个男人带女人去酒店还能干嘛，质问李淼难道想象不出来吗？

“她说什么都没发生。”李淼死死盯着蔡志明的眼睛，不想错过他听到这句话后的每一个微表情。

他眼神微微闪躲，然后大笑起来。他说陆晓从小就是个撒谎精，假清高。如今长大了，都结婚当妈了，还搞出这档子事来丢人现眼。突然他话锋急转，盯着李淼拆穿了她的虚伪，如果她真的相信陆晓，又为什么要来多问他这一嘴。因为在她心里早就对陆晓下了判定，左右不过是想求证自己的猜测罢了。

“你们不是好朋友吗？当时你什么都知道吧，不也什么都没做么。”

李淼被他问的愣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心虚传导到手上，开始微微有些发抖。是！他说的没错。自己确实什么都没做，连最起码的相信都做不到。她今天特意跑来求证，连她自己都不清楚的动机，却被蔡志明一眼识破。

她不过是想证明自己当年的判断是对的，从而减少内心的负罪感。

此刻李淼心里不由得泛起疑虑，她该相信陆晓吗？不管是当年的跟着蔡志明去酒店的陆晓，还是如今从玫瑰酒店坠落的陆晓。她不知道表象之下是否真的有另一个真相。

司机听到这里，看到李淼的表情，掐灭了烟头，起身走到蔡志明身边，在他大腿的伤口上狠狠踩了一脚，用他的惨叫声将李淼的思绪拉回现实，并警告她不要被蔡志明带偏了，当初犯错的人是他。

然而这句话，不知怎的触到了蔡志明的神经，他突然开口叫嚣自己没有错。他的情绪突然失控，身体躺在地上剧烈扭动着，脸涨得通红。

“你们以为那些上了高中的女孩就真的那么清纯无辜吗？”

他说是她们勾引的他。她们太清楚自己的年轻漂亮了，如果不是想靠这些博点什么，她们怎么会乖乖就范。

司机听了这些，想到自己的女儿，抽刀准备直接了解了他，嘴里骂骂咧咧说蔡志明是个不是人的玩意儿。

这时李淼瞟到玻璃门外有人，知道是汪庆宇带人来了。她起身扑过去用双手握住刀刃，鲜血很快就顺着她的手流到手腕和小臂处。

司机和蔡志明都被她的行为震慑地愣住。

这时候，大门被汪庆宇带人从门外踹开。趁司机分神的时候，李淼松手跳起来，撞向他，两人摔倒在地，刀子掉落在地上。

三人被警察快速团团围住。

回去的路上雨已经停了，远处的天空里横架着一道彩虹。李淼坐在警车副驾驶，趴在开着的车窗边，发丝随风在脸上胡乱飞舞。

突然放松安静下来后，李淼整个人有些脱力，包扎好的手心伤口处，一抽一抽得痛感传来。

她想到小英的死亡，好像在某种程度上跟陆晓的死亡形成了互文。司机和蔡志明对此都各执一词，他们都站在自己的身份和立场上，想去讨一个属于他们的公平，可是那个掩藏在少女心中，只属于她的真相又是什么呢？

她真的是被强奸的吗？还是真的父母为了面子教唆她这么说的？又或者她只是害怕承担在父母面前承认自己自愿的代价。

那陆晓呢？当初在那间酒店里，真的如她所说，什么都没发生吗？如今她的坠楼，到底是偷情被害，还是无望自杀呢？她心里的真相又是什么？

李淼看着天上的彩虹在心里发愿，这次她一定要为陆晓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