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攻击
回去的路上，李淼心里气愤，更多的是内疚。
当初看到蔡志明带着陆晓走进那间快捷酒店时，她的想法和汪庆宇一样。如果不是陆晓愿意，为什么会选择她，怎么不选别人？
如今成了大人，又听到蔡志明统一的诱骗方式和手段，只替那些成为猎物的女孩感到惋惜。
那时蔡志明和陆晓进入酒店后，李淼在酒店门口满脸焦急，徘徊着不敢继续跟进去，攥着糖葫芦袋子的手因为慌张出了很多汗。对于当时还是高中生的她来说，眼前这件事完全超出了她能承受和处理的范围。
第一时间能想到的处理办法就是报警，可李淼瞧着陆晓的样子，不像是被强迫的，甚至神情和动作都透露着欣喜和期待。她一旦报了警，陆晓的父母势必会知道，学校里的老师、同学也会知道，那陆晓可怎么活呀？
来时的毛毛细雨在这时候变成了瓢泼大雨，李淼将手掌挡在额头上方，环顾四周，看到马路对面有个小卖部，跑过去站在屋檐下躲雨。
雨越下越大，水汽蒸腾，一眼望去，雾蒙蒙一片。看这样子，一时半会儿是停不了了。
李淼买了瓶汽水，坐在门口的水泥台阶上，静静盯着快捷酒店的大门口。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天色渐晚，雨也小了很多。她第一次感觉到了时间的漫长和难熬，一分一秒都过的异常缓慢。
离开家的时候，她跟妈妈说午饭就回去，现在早就过了午饭点，再这么等下去，眼瞅着就要吃晚饭了。今天回去肯定免不了要挨打，但她还是想等陆晓出来，亲口问问她。
对于陆晓的行为，李淼实在搞不懂，只觉得生气，气她竟这么轻易地糟践自己。当然心里多少也会有一些期待，也许跟她想的不一样，只不过是个巧妙的误会罢了。
等到屁股都坐麻了，李淼终于看到蔡志明和陆晓走出了快捷酒店的大门，两人全程有说有笑，走到车子边上，蔡志明先帮陆晓打开副驾驶的车门，等她上车后，才关门绕到驾驶座，开门上车，发车离开。
蔡志明应该是直接把她送回家了。
起身后，李淼找小卖部的老板打听了坐公车的位置和信息，拿起糖葫芦，朝车站走去。路上她打开包装，发现上面裹的那层糖已经化了。她伸手从里面拔出一颗山楂，塞进嘴里，咀嚼了两下，五官扭成一团，口水因为舌根被刺激在嘴里泛滥。
好酸！！！
她将嘴里的残渣吐进包装袋里，就近找到垃圾桶，全扔了。
回到陆晓家的巷子口后，李淼没有直接进去找人，而是在原地徘徊踌躇了许久，最终才下定决心、鼓足勇气，走进巷子，来到了陆晓家，敲响大门。
来开门的是陆晓。
她在看到李淼的刹那，脸上除了惊讶更多表现出来的是不安。
两人就这么尬在原地，沉默着。
“你跟我出来，我有话想问你。”李淼只丢下这一句，就朝巷子外走去。
回来的时候，陆晓就听妈妈说起李淼上午来过，还带了零食给她，后来去巷子口等她，可能没等到，就走了。
现在李淼找上门来，淋成落汤鸡的样子，又是那样的表情和语气。陆晓猜想她今天应该在路口看到她上了蔡志明的车。她猜得到李淼想问什么，打心底不愿意面对，但也躲不过去。她将背后的门轻轻关上，迟疑了一下，便跟了上去。
来到巷子口后，陆晓见李淼靠墙站着，正低头拿脚尖拨弄着脚下的碎石。头顶上方有块伸出来的石板，挡住了此刻不大不小的雨帘，偶尔因为有风，鞋面还是会被雨淋到。
她小心翼翼走到李淼身边，低头不语。两人就这么并肩站着，一步之遥的距离，却像隔了一层无形之墙。
李淼拨弄石子的脚突然发力，将石子踢出去老远。她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最近忙什么呢？”
“没、没什么。”
“早上我来找过你。”
“嗯、零食挺好吃的，谢谢。”
两人再次陷入沉默和尴尬之中。陆晓还是低着头，手指捏着裙子上的带子，不安地搅动着，脸上隐隐露出不耐烦的情绪。
“下周末有空吗？要不要一起去公园玩？”李淼再次主动抛出话题，侧头看向陆晓。
知道李淼在看她，陆晓依然低头盯着脚尖，只沉默着摇了摇头。
“又要补课吗？”李淼语气里的不满显露出来。
听到这句话，陆晓搅动裙带的手猛地停下，她抬头看天，只淡淡道：“天快黑了，你早点回家吧。”说完，转身就要走，一点没有想要继续沟通下去的意愿。
“他给你钱了吗？”李淼突然放大了声量，对着陆晓的后背喊了一声。
陆晓被她的行为吓了一跳，双脚像是被定在了原地，内心被她彻底激怒了，转身面对李淼。她的胸口剧烈起伏着，脸上的表情既愤怒又委屈，还有些着急。
“你不相信我还来问什么？”
“我就是想相信你，才来问你！”
“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什么样？”
“你还是不相信我！”
“你不说我怎么相信你？他带你去宾馆能干嘛？你没有脑子吗？”
“那是因为你龌龊，看什么都是脏的！”
“我龌龊？那你说他图什么？不就是图你年轻漂亮又天真吗？你别犯傻！”
陆晓原本都要走了，又被李淼这句话顶到，终于开始反击。
“我就是年轻漂亮！所以你嫉妒！你知道为什么你喜欢的男生不搭理你吗？自己非要弄的跟假小子一样，谁会喜欢你！”
天空上方突然亮起一道闪电，雨势猛然加大。
李淼愣在原地，脸上露出受伤的神情。她没想到曾经两人分享的少女心事，如今会成为插回到她身上的刀子。
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陆晓脸上闪过不忍，但又不敢上前去叫住李淼，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在大雨中往公车站狂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