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真交粮啊
上高县。
自从章权造反之后，上高县关于章权的话题就从来没有断过，但是也不知道是怎么传的，章权的名声却是越变越差，有不少百姓甚至传说章权长了八个头，一顿饭要吃十个小孩佐餐。
甚至有一首童谣还在县城之中传唱开来，曲调简单，有不少小孩都学会了。
八头怪，吃小孩，一顿要吃十小孩，百顿要吃千小孩。
千小孩，万小孩，见了八头怪，千万小孩都不见。
这便是这首童谣，虽不知出处，但在小孩们之间却传的很快，有不少大人都被这首童谣唬住，只当章权真是吃人妖怪。
县城的一处酒楼中。
上高县丞和主溥两人在一处包间中喝着闷酒。
两人脸上的表情都有些不太好看，言语之间更是将上高县令刘文举更是贬低的一无是处。
“刘文举，刘文举，我看还不如叫刘不举合适！”县丞一杯酒下肚后，立时抱怨道：“面对反贼如此之软，不举这名字，适合他的很！”
主溥抚掌大笑起来，他身上的酒气浓郁，言语之间也是大胆起来：“不举这名字好，回头我定要将此名字写于他的案头，好好羞臊他一番。”
“是极是极，咱们两同去！”
两个酒鬼，喝醉了之后自然管不住自身的言语，也幸亏这个包间位置偏僻，并无人听到他两的放肆之语。
又喝了几口酒之后，县丞忽然叹了一口气道：“要我说他就是与虎谋皮，轻信反贼，将来必受其害。”
主溥醉醺醺的点头同意，而后回应道：“咱们这位不举县令，当初何必和张溥合谋陷害小夫子，硬逼的小夫子举兵造反。
眼见着事情闹大，不可收拾。他反倒是害怕了，妥协了，为了不耽搁自己的前程，居然和造反的小夫子达成合议……”
说到最后，主溥悠悠一叹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小夫子的反旗都扯出来了，又岂会轻易罢休，不以雷霆之势将其剿灭，日后必受其害！”
“他再有一年多就调走了，自然只想着媾和，如此才能不影响他的前程。”县丞讥讽的说道。
两人边喝边吐槽着刘文举，直到半个时辰后，才有一个衙役急匆匆的过来找到了两人。
“二位老爷，县尊找你们在县衙议事，还请速去！”衙役喘着粗气，急切的对着两人说道。
“何……何事？”县丞皱着眉头问道。
两人喝的都有点多，但是神志尚且还算得上清楚，倒是没在衙役面前说什么不该说的话。
“反……反贼过来了！”衙役一脸古怪的说道。
“反贼又来攻城了？”主溥忽然起身，语气震惊。
“不是……”衙役不接该如何解释，只得无奈的对着两人说道：“两位老爷还是去看看吧，总之……反贼过来好似不是为了攻城。”
县衙。
刘文举一脸的焦急的在正堂之中不停地踱步，他的眉头紧皱，不知在想些什么。
县丞和主溥两人足足花了两刻钟这才赶到了县衙。
未等两人开口，刘文举便急忙来到两人面前。
正待说话，可闻见两人满身的酒气后，刘文举的脸上顿时变得难看起来。
“还未放衙，你们便去饮酒作乐？”刘文举压抑着怒火问道。
两人此时倒是没了酒桌上的放肆，反而尽皆沉默下来。
刘文举本想将两人训斥一通，可想着如今面临的情况，最终还是压下了心里的怒火。
“你们看看这封信吧，如今反……章权就在城外等着咱们得回复呢！”刘文举将手中的信件递给了两人，沉声道。
两人接过信件，扫视了不到片刻时间，便齐齐惊呼出声。
“反贼要来交秋粮？这怎么可能！”
刘文举皱眉道：“休要再说什么反贼的话，章权乃是大明顺民，切不可再胡乱言语。”
两人并未与刘文举争辩这些，他们满脸疑惑的问道：“章权是真要过来交秋粮吗？”
刘文举的脸上有了迟疑之色，他也不敢确定。
今天他本在县衙坐班，却不曾想没多久就有衙役过来慌张禀告说是反贼攻城，幸好城门关的快，这才没让反贼进来。
当时刘文举差点吓到跌坐在地，他还以为章权毁诺了。不过也亏得又有一名衙役传来了确切消息，说是反贼并未攻城，而是过来缴纳秋粮，这才让刘文举止住了逃跑的欲望。
在平息了城内因害怕反贼攻城引起的稍许动荡后，刘文举这才着急忙慌的命人去找县丞和主溥相商。
“许是真来缴纳秋粮吧，守城的民壮衙役都看见了反贼并未攻城的举动，只是赶着不少粮车在城下安静等待。”刘文举向两人说出来自己的猜测，只不过说的话他自己也不太相信。
“县尊还需谨慎才是，切不可放这些人入城！”县丞急忙规劝道。
“就是，万一粮车中藏了人，咱们上高县可就危险了。”主溥想起自己看的话本小说，急切提醒道。
刘文举咬了咬牙，道：“咱们一块去看看吧，如今有民壮衙役守城，章权即使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打进来。”
两人点头同意，不做反对。
城头上，三人站在一起，看着城下的辆车，脸上依旧满是惊疑之色。
“难不成真来缴纳秋粮？”刘文举心中暗自思量道。
城下，章权远远看到城头上那探头探脑的三个身影，嘴角有了一丝笑意。
“城上可是县尊？”章权高声问道。
“是我，章权，你意欲何为？”刘文举厉声道：“难不成是想违背你我之间的诺言吗？”
章权哈哈大笑起来，他指着身边的粮车，大声对刘文举说道：“我们蒙山百姓特来缴纳秋粮，县尊何必疑我？”
“既来缴粮，何必带兵？”刘文举问道。
“不过百余兵丁，只为自保。县尊只管派人取粮，我们这就离去，只是日后还望县尊将粮车还到我蒙山来，这可都是我蒙山百姓的私财。”章权朗声回答道。
说完后，章权还真就不在留恋，直接带着所有兵丁离去，只留下了运粮的粮车。
城头上，刘文举三人面面相觑，犹自不敢相信章权真有这么好心。
三人商议了半个时辰，这才派了三百余民壮小心翼翼的出城接受粮食。
直到将所有粮车检查完毕后，民壮这才将粮食运进了城。
刘文举依旧有些不敢相信，他甚至还取了些粮食喂了狗，观察这批粮食是不是下了毒。
直到确定这批粮食并无丝毫问题，刘文举这才怅然若失的对着县丞两人说道：“章权还是个厚道人啊！”
县丞和主溥满脸疑问，他们现在也有些搞不懂了，甚至怀疑章权是不是真成了大明顺民。
以往的秋粮可是到来年二月都不一定能征的齐全，可如今不到十一月，蒙山的秋粮就已经尽数入库。
县城的几位主官心中着实有些五味陈咋。
其实，章权缴纳粮食也仅是为了麻痹官府，为了将自己头上的大明顺民的帽子再带的稳一些，防着自己的做大引起了官府的注意，引来官兵的围剿。
这些缴纳的秋粮也并不多，仅仅只占到这回收上来粮食的五分之一，朝廷的赋税本就不高，虽然加了好几次摊派，但总体来说在数据上肯定是合理的。
只不过有些大户士绅将本该自己缴纳的粮食飞洒，诡寄到了农户头上。
甚至官府也在助纣为虐，将本县的赋税尽数让无权无势的农户承担，那些大户士绅的反倒不敢去收取。这才是造成农户赋税沉重的根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