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坊市
庙小妖风大，水浅王八多。
黄沙道人邀请张木易两人过府一叙。
洞府内，黄沙道人身着一袭黄褐色道袍，与张木易大谈望沙坊市如何兴盛，并邀请张木易能够留下，允诺他每年坊市的两成收益。
见张木易不为所动。
黄沙道人又大吐苦水，言及散修修行不易，以及那石火道人在坊市的诸般恶心。
张木易依旧面色如常。
过了半晌。
黄沙道人不再言语，热情地请走了张木易二人。
离了洞府，张火旺好奇：“叔祖，黄沙道人如此热切，你怎么全然无视？”
张木易摇了摇头：“火旺，望沙坊市只是座小坊市，莫说其中利润浅薄，便是坊市有些收入，我也不敢插手！此地是烈阳宗管辖，你我皆是赵国人，岂能越俎代庖？”
张火旺点头，其实他心里明白，只是想求个印证。
张木易领他出来，既是修行，也是在教导他日后主持家族的要义。
说实话，张金阳自从迈入法相境后，整个张家的族务便分润给了底下几个道基修士，张木易、张木玺兄弟的治家经验绝对丰富。
……
洞府内。
黄沙道人的徒弟于乐同样好奇，他问道：“师尊，如今石火压迫过甚，怎地轻易就让那两人走了？”
黄沙道人摇头，指向洞府外：“你请的那两人，不是散修，不好糊弄，真要让他们留下，代价我们付不起，而且殊不知会不会甚于石火那贼獠，不如作罢！”
于乐愣在原地，他在思索师尊话里的意思。
他想知道师尊是如何看破两人身份，也在思索自己在整件事中到底是对是错？
……
出了黄沙道人洞府，就是望沙坊市。
果如张木易所言，整个坊市略显凋敝，大部分店铺门可罗雀，往来的仅有个位数的养气散修。
道理也是这么个道理。
除了背靠一座南莽大漠，望沙坊市并无自己的拳头产品。
低阶符箓、普通法器、日常丹药，大多数人都可以在来到坊市前，就提前备足数量，无须停留在坊市消费。
反倒是在其他坊市籍籍无名的洞府租赁产业。
在望沙坊市尤为红火！
依张木易的身份，也只在坊市西北位置，租了间媲美二阶灵脉的灵竹精舍。
北域修士倒没那般多的讲究。
朴素些，法相修士都能在一阶灵脉修行，道基修士住在二阶灵脉程度的精舍，自然也不算屈就。
问题是这等坊市洞府与宗门、世家修建的洞府不同。
里头的灵气环境，需要自己增添灵石，才可以维持运转，做到媲美灵脉的程度。
再一个望沙坊市的洞府价格，一直是北贱南贵。
南面的洞府可以近距离监视南莽大漠的变动，所以被来此地猎妖的散修相中，很多都已是住满了人。
妖兽群和人族不同，很多妖兽不会在固定的区域栖息，它们会举族迁徙，每个季节都会更换栖息地域。
这个变化，可能是因为生活的环境改变，也可能是原本区域的灵物被它们消耗殆尽，总之它们会流动，会主动寻找适合自己成长的良好环境。
这就导致了以猎妖为生的部分散修，需要等待合适的时机，才能猎到相应的妖兽。
所以，望沙坊市的洞府租赁产业尤其红火，甚至超过郡城世家开办的中型坊市！
灵竹精舍内。
张木易叮嘱张火旺说：“火旺，人体有百窍，你从养气中期晋升后期的过程，就是以法力填充窍穴，使得周身盈满法力，从凡胎肉体蜕变为法体，施法如臂使，这才算是合格！”
张火旺点头。
张木易又说：“但这只是第一步，你家叔祖我，当初也只做到了这一步！如今困在道基境，这辈子基本无望法相境地了。”
“只以法体铸就道基，所得至多中品，甚至不入流的道基！”
张火旺好奇：“如此困难，那为何有这般多的道人存世？几位叔祖，又是铸的何等道基？”
张木易摇头：“散修修行不易，能够筑基便是最大幸事，又何必顾忌道基品质，大不了日后再去添补！至于木横、木行几位族兄，至少也都是中品道基。”
“不过，你也不必妄自菲薄！”
“金阳老祖得了枚上乘的照骨鉴，可以照出细致同参，我张家族人一入核心，便会被告知自身契合同参之物，修行最宜功法，哪怕并无上乘功法可学，所成修为也是一时良选！”
“宝鉴之事，你勿要宣之于口，这是族中最大的秘辛！”
说话时，张木易颇有几分自得。
他和张木玺虽不是张金阳嫡脉出身，却也被委以重任。
很多辛秘，张金阳都会告诉他们，而不是藏着掖着。
张火旺哪里听不明白意思，当即拍着胸脯保证：“叔祖放心，火旺最是守口如瓶！”
崔鸣附身在张火旺身上，悄悄听着二人谈话。
他心里不由一笑：“张金阳当真是块当老祖的料！张家人被他分成了五等，张木易几人还对他甘之如饴！”
张金阳的五等分法当然也有讲究。
第一等就是张金阳自己，第二等则是他的三个宝贝儿子。
第三等是被他录入崔鸣身上的嫡系，第四才轮到张木易、张木玺这般奔波忙碌的张家道基。
道基以下的张家族人，不管是修士，还是凡人，在张金阳眼里都属于第五等，全都是可有可无的存在，他并不放在心上！
崔鸣一直待在张金阳身边，自然熟络对方的心思。
不过崔鸣可不会砸自己饭碗，张金阳和张火旺二人孰轻孰重，他还是拎得清楚！
……
张火旺这边，正准备迎接一段苦哈哈的修行岁月。
远在沧漓大岛的张火道，也终于迎来了他人生中的重要时刻——
沧漓宗唯三的天象真人之一，镇海真人鱼沧海出关了！
箜筠上人一大早，便来通知了张火道，让他好生准备觐见镇海真人之事，连带着每日的修行早课都让他停了下来。
张火道居住的竹楼里。
洪望穿着一袭黑衫，站在张火道身旁。
“火道师弟当真好福份，恐怕不日就要拜入真人门下了！哪像我，如今连个确定的消息都没，说不定师弟你筑基时，我方才堪堪入门。”
张火道摆了摆手：“洪师兄言重了，依师兄的天资，应是各脉长老还在商议决策，断不会放任洪师兄蹉跎岁月。”
来了沧漓宗一个多月。
张火道也算弄清了沧漓宗运转的门道。
沧漓宗设有三位太上长老，由天象真人担任，平时基本不过问门中事宜。
太上之下是掌教，也叫掌门。
大部分事情，都由掌门做主，掌门以下是百余分脉，依据擅长的功法不同，门内会给各脉派发不同的任务。
完成就奖励贡献点，失败则会有所扣罚。
奖功罚过，鼓励竞争，这就是沧漓宗能够长期运转的原因。
再一个，不管是长老还是弟子，其实都可以分成师徒、世家两个大的派系。
如箜筠上人，就是典型的师徒一脉出身。
他们见识也许不如世家出身的弟子，但是修行韧性很强，往往大器晚成。
而张火道在入门大典上看到的那些法相长老，其实都属于世家一派，他们大多更为感性，会偏袒自家的子嗣，但对沧漓宗却比大多数师徒一脉的长老更加忠诚！
因为利益绑定更为紧密，所以更关心沧漓宗能否壮大。
每五年一次的入门大典，同样只有世家出身的长老才会过来收录弟子，像箜筠上人门下的两名弟子，其实都是他在外游历时，自己发掘而来的修行种子。
世家一脉提供稳定的弟子，师徒一脉发掘遗漏的人才。
整个沧漓宗收录弟子，拢共就这么两条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