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季之入冬的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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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绝杀-Ⅱ

只有正义能阻止邪恶,林家穆等待的死亡时刻并没有来临。

睁开双眼他便发现小刑警那道熟悉的身影正手持手枪慢慢靠近黑衣人。

“别动,动一下就立刻打死你。”

师徒二人飞速上前将黑衣人手中的武器卸下,随后立刻用手铐将他们五花大绑。

男人的背影定在教堂正中的过道上,背对着师徒二人一动不动。

“慢慢转过身来,不许耍花样。”

小刑警用严厉的口吻命令着男人,而对方似乎无动于衷。

师徒轻轻拍了拍徒弟的手,示意他稍安勿躁。

“如果没猜错,你就是我们市局那个内鬼。”

“我说得对吗?”

“秦老。”

那一瞬间小刑警感觉自己浑身上下像被雪水浸透一样冰凉无比。

无论是感官还是思绪都陷入停滞,根本无法再运转。

“秦老?”

“师父,这怎么可能?”

小刑警甚至连枪都差点端不稳,吃惊地回头望着师父。

“很不错,高守诚。”

“你是何时开始识破我的?”

话音刚落,平日那位尽心尽责的老专家以一副陌生的面孔出现在师徒面前。

他的眼神里不再有那种嫉恶如仇的正义感,整个人的气质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1994年11月26日,郭达。”

“问题就出在城南监狱的探视记录。”

老法医好奇地转过身,一副愿闻其详的表情。

他以为自己走的每一步都天衣无缝,看来还是在不经意间犯下错误。

“我师父郭达牺牲于1990年7月12日。”

“死人怎么会留下签名?”

高守诚对于冯宝山第四次探视记录的签名一直百思不得其解。

起初他怀疑是郭怀民故意所为,可经冰城王队再三确认城南监狱探监必须进行实名登记,郭怀民一个普通的教师没有能力在探视登记簿上造假。

“除非。”

“王队,除非什么?”

“除非有我们自己人陪同时才有可能。”

王队的判断十分准确,为了确认登记簿上的谜团他特意找到当年的办案狱警回忆。

“我想起来了,那天的确有两个人来探视冯宝山。”

“其中一个人不知为什么突然发飙。”

“而另一个王队你应该比我熟。”

从国外归来报效祖国的医学专家,利用先进科学技术屡破奇案的先进工作者,市局德高望重的法医室主任。

“你是说秦奋?”

“对,就是他。”

王队的努力终于有所回报,第四次陪着郭怀民一起探视冯宝山的人竟然是这位靠脸便可畅通无阻的法医专家。

“还是百密一疏。”

老法医微微地感慨,不紧不慢地坐了下来似乎已经选择默认。

小刑警难以置信地后退好几步,在他的心里一直视德高望重的秦老为楷模。

真想不到世界崩塌的如此之快,瞬间便觉得三观尽毁。

“我是1995年才转调到此,对于郭怀民和郭达之间的关系肯本不了解。”

回想着当初在监狱时郭怀民已经疯到暴走,他为不暴露自己的名字便按着上一次探视的笔迹模仿地签了名。

“怪不得江边公园凶杀案一直抓不到凶手。”

“是你替郭怀民抹去了痕迹?”

对于高守诚的指责老法医不置可否,从某种意义上说遇到郭怀民才是他复仇的开始。

“难道冯宝芹也不是自杀?”

回想着案情,高守诚有种茅塞顿开的畅快。

对于目击现场的描述冯宝芹定是撒了谎,真凶必须把她灭口否则事后在警方的逼问下她一定会露出马脚。

“马晓红是我杀的。”

没等高守诚逼问,老法医主动承认罪责。

公园凶杀案的尸体处理得十分粗糙,而马晓红尸体的处理手法则堪称完美的杰作。

难怪王队一直觉得两个案子并非一人所为,但又想不出是为什么。

当你俯视我,眼中唯有弱智。

当你仰视我,我是你眼中唯一真神。

当你平视我,你只能看到自己。

“我要是不写这几句话,郭怀民便一直认不出我。”

老法医环顾着四周,回忆着过去的点点滴滴。

“陷冯宝山于死地的也是我。”

“抱歉,差一点害了潘斌。”

尽管已经捡回性命,但潘斌下半辈子只能瘫痪在床。

想到此处愤怒之火瞬间灌满高守诚全身,

“郭怀民那把火也是你的指使?”

“那是他自己的决定。”

“与我无关。”

当野兽得知冯宝山死亡的消息便彻底陷入疯狂,老法医觉得他做出任何离谱的行为都符合逻辑。

“好一个与你无关。”

“那可是几百条人命。”

高守诚再也压制不住怒火,准备冲上去将恶魔暴打一顿。

哪想到老法医不经意间选择的位置与少年十分接近,只见他用力抓起少年的脖颈将他拎在半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亮在当场。

“你以为我是心血来潮地把这孩子绑来?”

见到爱子被歹人要挟,高守诚只能停住脚步并立刻举起手枪。

“放开高阳,别逼我开枪。”

师徒之间应有的默契在这一刻体现的淋漓尽致。

当高守诚高声呵斥之时,小刑警已经悄悄地在寻找击毙歹人的角度。

“把别人的孩子辛辛苦苦养大。”

“自己宁愿一辈子不结婚。”

“高守诚。”

“你真是个高尚的人。”

老法医的话让刑警队长感到震惊无比,儿子的身世除了他不可能有旁人知道。

“爸。”

“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一直半昏迷的少年悠悠转醒,恰好听见歹人与父亲之间的对话便开口询问。

自打懂事的那天起父亲便告知他母亲已经去世。

家里连母亲的一张照片都没有,每年清明节他只能对着一座光秃秃的石碑磕头。

对此少年曾无数次地哭闹,但最后也无济于事。

不知从何时起少年便已习惯只有父亲的世界,可是今天一个可怕的事实忽然摆在他的面前。

“甭听他胡说八道。”

“爸一定救你出去。”

高守诚举着手枪故意露出破绽,躲在少年背后的老法医却露出狡黠的笑容。

“事已至此。”

“今天在场的所有人都得死。”

眼窝深陷的老人已经虚弱到极点,他慢慢爬到墙边随即吐出一口墨绿色的鲜血。

“至高无上的主。”

“请宽恕我的罪过。”

“请接引我去那彼岸花开之地。”

随着老人眼中最后一丝光亮悄然退去,一股浓烈的黄烟在他尚留余温的尸体下冉冉升起。

“师父,是苦味酸。”

小刑警说罢无奈地摇了摇头,还个知识还是对面的歹人给他们普及的。

老法医裹挟着少年缓步朝着大门退去,高守诚则步步紧逼。

“你真以为我不敢杀他?”

老法医左手稍微用力,少年便感到脖子微微凉意。

鲜血顺着衣领流下,高守诚感到又心疼又愤怒,双目喷着火焰。

“陆哲,找角度开枪。”

师父低声交待,徒弟心领神会。

此时恰好一阵烟雾遮挡住老法医的视线,高守诚眼疾手快地朝天开枪鸣警。

巨大的枪声暴起,老法医不禁愣了一下。

就是这短短的一秒钟,原本躲在少年身后的老法医露出位置破绽。

“陆哲,就是现在。”

嘭地一声,徒弟手中的枪口喷出火焰。

高守诚只觉后背忽然传来重重一击,随即巨大的疼痛险些让他休克。

这一枪结结实实地打在后心口窝,伤口还冒着火药喷射后的白烟。

“你。”

师父难以置信地转过身来,只见徒弟冷漠地注视着他。

“为什么?”

又是嘭地一声,子弹呼啸而出无情地击中前胸。

高守诚怒目圆睁地倒在地上,脸上还保持着难以置信的表情。

“爸!”

少年亲眼目睹父亲被爱徒枪杀,身体开始不由自主地颤抖。

巨大的冲击让少年瞬间瘫倒在地,连爬向父亲尸体的力气都没有。

小刑警冷漠地注视着少年,随即毕恭毕敬地朝着老法医深鞠一躬。

“父亲。”

“我的任务已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