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失望希望反复跳
城区，商业街。
关昊缓步走进，如同周遭那些逛街的人一样，成为这里的一份子。
几分钟后，他猛的一回头，跟一个在路边摊位假装买衣服的人对视。
是的，对视。
对方看似是在摊位上挑挑拣拣衣服，实则视线一直放在关昊的身上，手上的动作是无意识的，注意到的人根本无法将他跟买衣服的人联系在一起。
关昊再次转身，盯着一个清扫地面的环卫工人，对方低头，只是在那一瞬间的行为变化，只会引得关昊嘴角微微上扬，心下暗道，哥们，至少你扫个三五米距离也行啊，就在那扫脚边的东西？没看到身后两米外地面的垃圾吗？
快步走进到人群之中，脚步是加快的，整个人的身体变化却不会引得周遭的逛街之人注意，如果有肩膀的碰撞，也只会以为这是个有急事的人，不会将其跟‘逛街’行为剥离开。
而那买衣服顾客和环卫工人的行为，则瞬间身份破除，同时在前面和后面区域，还有几个人迅速围拢过来。
“他进了百货商店。”
松城一商店，城区中心位置的第一家百货商店，三层楼，曾经是整个城市居民开始有逛街这个概念的王者地方，如今也一样是霸主地位，逛的人最多。
二十分钟后。
马大志将一直纸条递给了段国伟，上面是简单记录的一些文字。
卖茶蛋的。
灰布工装扮演情侣的男女。
不像老太太的老太太。
加上环卫工人，买衣服的。
不是全部，却足够了，在人头攒动的街区里，只是一走一过，能精准找出大半，副队长宋峰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
坐镇的副局长钱胜文，也是一脸凝重。
之前询问关昊和马大志的意见，是一份尊重，也是想要先听听他们的想法，结果这两位没有怯场，但也没有直接开口去发表自己的意见，提了这样一个测试。
闹市之中，人多，是最不好盯防的区域，也是最不容易被发现的区域。
城郊。
关昊骑着自行车，如同很多下班的人一样，从水泥厂门口，向着两公里之外的一处平房居住区骑过去。
后面十几米外，一对男女骑着自行车跟着。不止他们，此时正是下班时间，也不止水泥厂一家职工下班组成自行车大军。
说别人跟着你，马路又不是你家的。
宋峰吃了亏，当然安排更有经验的侦查员，在盯梢方面都是专家级别的。
关昊骑车进了一条土路胡同。
分流。
也有一些人骑着进来，关昊在一处卖菜的地摊前停下车子，询问菜价，购买蔬菜。
一切都很正常，继续向前骑，突然捏闸，车头调转，像是忘了什么一样，往回骑。
从分流进胡同，到买菜停下来，再到转回来。
三位一体，再有同样行为轨迹的，不用说是什么了。
关昊绕到另一条小胡同，穿行而过，到达目的地。这条小胡同，一眼望得到几十米距离，跟在后面无法跟。
且整个试验是要求不被任何多疑之人察觉到危险有所怀疑，而不是确定真有人在跟踪。
“我在这方面不算什么，皮毛而已，如果对方真的是目标嫌疑人，他肯定是高手，只会比我更厉害。”
有了实打实的东西摆在那，从钱胜文到宋峰都不敢小觑这钢厂两名安保，许强是始终神色淡然，以他的形象想要当个笑面虎也做不到，能够将不怒自威的气势收起来就不错了。
段国伟则是带着一点急切，他是那种身在曹营心在汉却也不会被两方厌恶的人，此刻向着分局这边也无可厚非，这么多年就这么一个夙愿，年轻时候就想要当捕快，当不成，这么多年了，初心不变，连许强都坦言老段是个值得尊敬的人，在钢厂谋划也从未耽误过工作的优异，更是从未掩饰过自己的目标。
“我们的办案手法，也需要进步了。”难得见到一脸慈祥喜庆长相的钱胜文，露出些许的落寂。
雨夜噩梦抓不到，真的是对方太强吗？
这个‘强大’是不是有相对比的比较物呢，能是谁呢？
永远烟不离手的宋峰，脸上挂着愧色，到也没有怨责关昊和马大志，发现问题才能解决问题，如果我们一直锁在自认为不错的小圈子里，那可能这个圈子是锁不住一些特殊罪恶的。
得到重视的关马二人，并没有大包大揽，他们自己尚且小心谨慎，更何况真正论到实际的专业，拍马也追不上宋峰等人。
“我们就是觉得，宁可慢，宁可丢大海捞针，也不要惊了对方。”
只是这一条建议，也得到了在场所有人的认可，如果惊了，很多事非常麻烦，关键是没有一点有用的证据。
以当下这个目标人物的状态来看，反侦察的高手，会给自己留下让人抓住的破绽吗？
现场没有，生活里更难有。惊了对方，一旦不动了，安分守己了，哪怕解释不清楚对方为何到顺古镇这么远来买菜，一个我愿意你也没办法，惊了也就意味着他可能一直不动了，那才更让人无奈。
也并非大海捞针。
苏菲，目标人物。
守株待兔。
几位领导一商量，小范围还是搞一搞，宋峰带几个人，这边就段国伟、关昊和马大志，先守株待兔，再去定点锁定，既然确定了对方是居住在城区，下一次等到他再来踩点，我们就在进入城北区域的道路上，进行定点观察哨。
在这之前，也不耽误根据画像，来进行大海捞针的排查，先拿出几个人来，捞一捞，有枣没枣打三杆子。
布置下去之后，各自领命出发。剩下自家人了，许强看了看关昊：“你觉得有没有必要跟苏菲接触一下。”
让你知晓我的私下里生活状态，让你接触到我的生活圈子，这是一种接纳。
马大志是没有野心的，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他是承段国伟一直保着的情，所以一直倾力相助。
段国伟如果能高升半步哪怕平调到捕快部门，许强也是高兴的，毕竟同事一场关系不错，这一次自己作为处长再‘助力’一程，谁会不愿意多一个捕快的朋友呢？
至于关昊，是真的要接纳了，他甚至觉得这个年轻人也猜到了一些什么，经过这段时间的考察，这个年轻人如若能为我所用，如虎添翼，他打算要一点点让对方靠近过来。
懂得变通的有能力年轻人，在许强想要的帮手里，奇货可居。
最后是案子本身，死了一个钢厂女工，许强也恨不得生嚼了那个雨夜噩梦，正义感使然，责任感加身。保卫处一年的考评也会受到影响，切身利益受到影响。破了案子有非常大的贡献，自身会有好处，从钢厂到地方，注意到他许强的人会很多。
他开口，意味着他打算拿出自己的一些能量，如果你们需要，随时随地来找我，我会给你们一些拿不到的便利。
“处长，苏菲还是不要见，一切顺其自然，这段时间我跟着，不是不放心别人，我担心一两个人，可能根本近不了那家伙的身，乙醚这东西偷袭捂住口鼻迷晕，特么的看到那家伙，如果真是他，这孙子在作案的时候都还在给自己伪装，掩盖自己的身手。”
以这个出现的目标为嫌疑目标，针对对方的盯梢调查乃至最后的抓捕，都要进行相应调整，普通的捕快或是保卫处安保，会上几下擒拿的，哪怕手里有武器，真对上了胜负比的差距依旧很大。
许强从抽屉里拿出一盒555香烟，几个人拆开分着点燃，关昊见到对方没有躲闪的眼神，将之前没准备说的话说了出来：“我想能够在凤凰歌舞厅，有自由去往所有公共区域的权限，包括楼顶天台之类的地方，隐私房间和封闭楼层，不在我想要的权限里。”
许强连犹豫都没犹豫：“可以。”
段国伟低着头抽烟，仿似没听到一样，只不过那眼神里，还是多多少少闪过一丝挣扎，他知道，如果自己愿意跟许处彻底站在一个圈子里，或许没有足够闪耀的功劳，自己一样能够达成所愿。
若是答应，早就答应了，何必……
这小关是真不知道，还是真知道？
一旁的马大志，则是真真的事不关己如同没听到，真正的淡定，他很想得开，就算保卫处一科不能待了，自己也是老员工了，调个闲散部门混日子，总不至于被开除，谁谁谁什么派系，谁谁谁如何，跟他都没有关系。顺眼尚可，对撇子为主，许强和段国伟的脾气他都不喜欢，后者是有恩所以帮忙。
………………
十天过去了。
一无所获。
无论是盯梢苏菲，她生活轨迹不固定，凤凰歌舞厅、宿舍、顺古镇的一些娱乐场所，还偶尔跑到城区去玩，每天都不闲着，关昊一直在暗中跟着，没有任何发现，当然也有人觉得有可能是他离得有些远，错过了一些什么。
他自己觉得，有心算无心，我在暗处，我又知道那个人长什么样子，这如果都不如对方，他也服气。他不这么认为，担心的是自己判断错误，对方真的就只是巧合下的路人。
巧了去录像厅看一宿录像，巧了在顺古镇买菜，巧了只是看了一眼漂亮的苏菲……
孙晓芳那边，可没有任何指向是这个男人暗中跟着她。
如果这个路人只是有亲戚在顺古镇呢，来串门看个通宵录像，或是来办事或是送东西到亲戚家，离开时买点菜，一路骑车回城区，有问题吗？
被盯梢那一天，只是凑巧有点事想起来没办，想着去办，途中又不想去办了，才形成在城郊的转盘路转了一圈的‘反侦察’举动，有没有可能？
晚上八点，苏菲七点从歌舞厅给她们租住的宿舍出来，吃了一盘饺子，到达歌舞厅。
关昊顺着后院的小门，沿着漆黑的过道，到达楼梯，直接去了舞台灯光幕布的后面，在这里有一个维修使用的脚手架。
没有大屏幕的时代，舞台后面的布景以炫酷且不刺眼的灯光为主，高频率长时间的使用，损坏率很高，时不常需要维修，脚手架也就放在这里，便于随时检修。
连续几天晚上，关昊都会在苏菲表演之前和表演过程中，坐在上面，只露出小半个脑袋，以非常独特的角度观察着大厅，而他所在的位置，除非走近，不然即便是在舞池之中也看不到，开始表演后灯光闪烁，更看不到他。
刚准备爬上脚手架，关昊伸出的手抬起的脚都收了回来，转过身看着角落里走出来的曼妙身姿打招呼：“凤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