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大荒
“既然如此，这两枚符箓不如先留着吧。对外就说咱们俩用掉了，然后我和远哥儿和辰哥儿你一起前往京城，跟在你身侧，也好帮你跑跑腿，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说到这里，郑山就向一旁的杨远开始了解释：“咱俩资质在益阳县还算可以，如今资源跟上，也都筑基了。”
“可是，何时能够成为方士，不好说。”
“就算侥幸成了方士，未来也很可能没法成为术士。”
“所以对咱俩而言，使用符箓，影响未来突破，留有遗憾的事情，基本上不会发生。”
“这种时候，咱俩还不如跟着辰哥儿，等到辰哥儿成为了术士，直接让辰哥儿授箓。生死操于陌生人人之手，还不如让辰哥儿掌控呢。”
“而且，此去洛阳，山高路远，咱俩一起过去，辰哥儿也算是有个伴。”
“对啊！”杨远用力的点了点头。
“炼神的关键在于专注，专注是观想的起点，也是炼神的起点，很多人总觉得专注很简单，但其实不是……”
刘辰负责口述，杨远负责记录。
时不时的，刘辰就会问一问二人的感想：有什么疑问没？看得懂吗？
如果某一段，杨远也能看懂，刘辰就会开心一些。
有的时候，开心就是这么简单。
很纯粹。
与此同时，张庆也开始了自己青天大老爷的旅途。
青天大老爷，这不是张庆自称，而是益阳县百姓对张庆的敬称！
张庆来了，青天就有了！
短短七天，县衙里面的破案效率暴增几十上百倍。
如今的县丞，每天都要帮助老百姓断至少几十个案子。县衙里面的衙役们，也都集体出动，每天为百姓们主持公道。
明面上，县丞就已经帮助老百姓化解了三百多个案子。
暗地里，有很多案子，都不用报到县丞这里，民间直接就私了了。
有的见机的快。一看这次来真的了，立马就主动找到自己占便宜的邻居或某处街坊处，主动赔偿对方损失，也要把事情了结了。
相当于过去十年，大约一千六百三十起左右的矛盾，被乡民、县民们私了。
这些矛盾，大多数都是些不涉及人命的民间纠纷。
有的是王二家盖房子，占了李三家三分地，一直拒绝给李三家钱，而王二又是村长的亲戚，这事儿在过去就没人管。如今青天大老爷来了，王二主动带着一吊铜钱，再加上几十斤肉一匹布过来赔罪了。
类似的矛盾其实很多，过去的时候，乡里的态度就是，只要不闹大，能调解就调解，实在调解不了那就拉倒。
如今，乡里开始主动巡查各村，村长们开始挨家挨户上门帮助解决问题。
短短七天，整个益阳县的风气大为改变。不敢说路不拾遗，夜不闭户，但这七天以来，没发生过命案，打架斗殴也大大减少。
很多不正经的人，直接都不敢上街，一个个老实得很，都夹着尾巴做人。
很多人更是前一阵子还在耀武扬威，这几天直接被送进了大牢里面，开始吃牢饭了。
转眼间，就到了黄纯头七的日子。
今天张庆是来告别的，原本他昨天晚上就该走了。
院落之中，其他人都很有眼色的避开了此地，而张庆则是对刘辰进行着最后的交代。
“接下来我还得巡查长沙郡其他地方，一个半月后，咱们在郡城会合，然后一起前往洛阳。”
有这一个半月的时间，也足够刘辰料理整个益阳县的事情了。到时，该迁徙的都迁徙了，该死的也都死了。能处理的，肯定也都处理好了。而张庆也差不多能完成巡逻荆州的任务，回京述职。
“另外，你也不要太过悲伤。”看着刘辰有些发黄的脸颊，张庆直接说道。
“生老病死，是很常见的事情。我辈修行之人，更是如此，黄兄肯定也早就做好了死在妖魔手上的准备。”
“实际上不仅仅是黄兄，我也早在很久之前，就做好了这样的准备。很多修士，也是如此。即使是令人讨厌的天人派，也有不少人敢于直面妖魔，与之死战。当然，我在佩服他们的同时，也讨厌他们的理念，这二者并不冲突。”
“给，这是我这些年来的一些见闻。”
“昨天晚上才整理好，有些散乱，你呢这一个半月就帮我好好的整理一番，查漏补缺，看看有什么错字就替我改一下。”
“多谢师叔！”说着，刘辰就朝着张庆鞠了个躬。
这是一份厚礼。
“这些见闻，主要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师叔在洛阳、在太学之中学习时的见闻，另一部分是这些年来，巡查地方时的见闻。”
“咱们大汉的修士，大体上分为三个部分。”
“第一部分是授箓的，授箓的修士，主要是当县令、太守等地方官，负责做具体事务，又被称之为浊官。”
“第二部分，是师叔这样的，资质还行，但又没那么好。所以也做官，但是从御史做起，一开始巡查一郡，然后是一州。或者直接进入洛阳的朝廷中枢做官，从京官做起，主要负责指引方向，负责战略规划，负责制定未来一段时间的发展计划，也被称之为清流。”
“第三部分，主要负责修行，他们负责开创更多的流派，创造出更多有价值的道法，以及突破桎梏，成为传说中的真人。”
“真人，引领大汉前进。”
“真人，平时都不在洛阳，也不在太学，而是常驻大汉之外，在外八州之外的大荒。那里是真正的荒野之地，妖魔遍地，靠着真人的教化，外八州才能一点点的外扩。”
提到真人，张庆的脸上满是憧憬。
“据说，真人们都掌握着神通，神通可以分化出正法，正法又是道士的关键。理论上讲，一尊真人，配上数万百姓，要不了多久，就能强行点化出少量道士、适量术士，大量方士。”
“所以，真人才是我被修行之士的最终目标。据说一千年前，咱们大汉便是刘真人所创……”
“只可惜，如今的我已经没什么希望了。而贤侄你不一样，你的资质比我好。将来的修行，一定要耐得住寂寞，不要重走我的老路。如果当年，我能在方士阶段再沉淀沉淀，兴许……”
紧接着，便是一声长叹。
片刻后，张庆接着道：“当然，三个部分的修士，并不是泾渭分明的。”
“有的修士，虽然不擅长修行，但是擅长治理一方，总是可以立下各种功劳，最终不断授予更高品级的符箓，使之从方士变成术士甚至是道士。这样的人物，虽然修行天赋一般，但也受到尊敬，是国士一样的人物。”
“而像我这样的，虽然是清流，但是如果有需要，我也可以随时担任某地太守，治理一方。”
“凝聚了法力，便是方士。领悟了道法，便是术士。掌握了正法，才是道士，才有资格求道。开创了神通，方为真人。等你到了洛阳，才能明白，什么是真正值得追求的。”
送别了张庆，又过了几天，有一个选好的日子，也就正式开始下葬了。
下葬的地方，是从早就准备好的三个墓地之中选的一个。
墓地这种东西，越是有钱越是早早的做准备。
不过，黄纯生前给自己准备的墓地都不大。
没有大量的地下建筑，没有所谓的地下室，就是简简单单的石头坟墓。
尸体烧成骨灰，节葬，这就是黄纯的要求。
前者是惯例了，如果不烧成骨灰，那么埋藏在地下，就有可能吸引妖魔鬼怪或者大量的盗墓贼。
修士的尸体，对某些妖魔而言，简直是最好的天材地宝。
对于某些盗墓贼而言，也是非常有价值的宝物。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久而久之，普通方士，民间的筑基之人，都会选择烧成骨灰再下葬。就是怕死后还不得安宁，还有人过来偷尸体。
至于家族，豪强百年之后必须迁徙的铁律在这里，如今建设的太过豪华又有什么用？
所以，接受节葬风气的百姓，也越来越多。
看着眼前的墓碑，刘辰叹息一声，便回到了黄府。
这一次，刘辰脱下了麻衣，吃着炒饭和米酒。
吃了一大口蛋炒饭，又吨吨吨的喝了半碗米酒，又闭上双眼来了个深呼吸，刘辰才感觉自己稍微缓过来一点了：“先盘点一下这一次黄府收获的土地、店铺、银子，等我睡醒，然后开始处理。”
“这一次豪强整体迁徙的很多，有大量的土地，如今荒废没人买，咱们只要愿意，一口气弄几十万亩地也不在话下。”杨远兴奋的道。
听到这里，刘辰连连摇头，同时还干了一口饭：“那就是找死了。”
“朝天对豪强的恶意，从没有遮掩过。”
“咱们长沙郡，但凡土地上了一万亩，就得上豪强名录。”
然后就是一百年必须分家或迁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