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身份不明苏先生
同一时间,赵括刚刚包扎完伤口,正从中军大帐中走出。
一人牵着白驹早已等候在门口,看到赵括出来恭敬的递上马缰。
白驹是早上借给赵牧的,现在赵牧还回来也是正常,只是这牵马之人却不是自己的亲卫。
赵括斜眼一瞟,如果没记错的话,是中二军的一名都尉,乐毅的老部下,庞畴。
庞畴的出现出乎赵括意料,他抛出裨将之位原本是要让三家争一争,破坏这个联盟,难道这么快就推荐出了人选?三家的团结还真是出乎意料。
更意外的是,选出的竟是乐家的人,明明是势力最弱,最没可能的一家,最后怎么胜出的?田淮那个锱铢必较的人会同意?
看到赵括盯着自己,庞畴单膝跪地抱拳的说道:“属下旁畴,为乐毅将军旧部,当年五国伐齐,随乐毅将军一鼓作气连下齐国七十城,不过属下自知无裨将之才,不敢奢望许多,只是想为上将军分忧,牵制自不量力之人。”
赵括很快明白他话中的意思,无意于裨将,却甘愿卖力,无非就是想牵制田家和廉家,在自己这里博得一些好感罢了:“乐翎安排的?”
庞畴点头:“正是少主公乐翎!”
赵括心中暗暗夸奖,人才啊,竟然主动送上了拿捏两家的工具,自己只要把庞畴带在身边晃一晃,田家和廉家就会紧张的卖力表现,这个乐翎不简单啊。
知道乐家没办法和另外两家争,就来了这么一招,不争裨将,却成功入局,后生可畏。
赵括自然愿意接受这个投名状,三家联盟的内斗越激烈越好,他把马缰递回给庞畴:“给舍弟送过去吧,以后白驹归他了,另外再帮我带句话,今夜韩王山见。”
庞畴领命,白驹乃上将军坐骑,军中无人不知,牵着白驹在军营中走上一圈,与跟在上将军身后视差众将效果无异。
待赵括走后,庞畴不紧不慢的牵着白驹朝赵牧营帐的反方向走去,他要带着白驹饶营一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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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营之内最高的营帐外,持戈而立的着一排精壮守卫。
营帐内两人相对而坐,一人穿着普通的士兵服装,坐在左侧,另一人余怒未消,坐在右侧,正是左司马郭东红。
郭东红抬头看了眼对面之人,不满的说道:“苏先生,你怎么总是这般神秘,到了我的大帐内,还要贴着这乔装的面皮,是防着我吗?”
被叫做苏先生的那人没有回应,拿起桌上的信封:“如果确定这么说了,我便告辞了。”
郭东红连忙招招手:“苏先生何必着急,今日之事郭某有很多不解之处,还望先生点拨一二。”
苏先生微微点头:“老规矩!”
“好!老规矩!”
郭东红嘴上答应的痛快,可心里在滴血,与苏先生交谈的费用颇高,一盏茶便要百两黄金,而且都不需要自己支付,一月内家中等值的财物自然会消失,郭东红真搞不懂,像苏先生这样神通广大的人,怎么还会在意这些身外之物。
苏先生自行斟满了一碗茶,悠悠入喉,细细品味着苦茶独有的回甘。
“赵括掌军不足一月,利用你急于表现的弱点,借你之手打压老将廉颇的旧部,现在廉颇阵营被你压灭了气焰,他便不再隐藏,借着你今天宣战的机会,削去了马前卒陈天霸。”
郭东红重重叹气,苏先生说的这些,他刚才已经琢磨出来了。之前自己的行动一直很顺利,便以为赵括是任人拿捏之辈,哪成想却是个扮猪吃老虎的狠人,今天露出獠牙,直接收走了自己这段时间的战果,不仅得了势力,还得了人心,当真奸诈。
苏先生又说道:“赵括仅是抛出一个裨将之位,便让三家老将的联盟瓦解,手段确实高明,就在我来之前,庞畴已经牵着上将军的坐骑四处宣扬了,此计见效甚快。”
郭东红恨恨的说道:“那三家真是没有骨气,反抗都不反抗就先自乱阵脚。”
苏先生将碗中的苦茶一饮而尽,又自行倒满了一碗。
“今晚胡蛮、丰骏的帐内应该会很热闹,要说当墙头草,你身后的那些将领比谁行动都快,要不了两天,一半人就会倒戈,反过来对付你。”
郭东红大出意外,但略一琢磨便知苏先生所言不虚,自己手下那些人本就没什么真本领,曲意逢迎,叛变倒戈是他们的立命根本。
苏先生又说道:“目前你已无抵抗之力,想要完成赵王的明示,只能蛰伏,伺机而动。”
郭东红心中一惊,赵王的明示?难道出征之前,赵王当着众将士的面跟自己说的哑谜,苏先生也破解了?
苏先生看出了郭东红的心思:“不必怀疑,不仅是我,赵括、廉颇、乐毅这些人都能明白赵王用意。”
“万军出击,驰而无息,很难破解吗?”
听到这话郭东红不禁流下了冷汗。
苏先生将第二碗茶一饮而尽,又拿过一个碗来,边倒茶边说道:“赵王毕竟年幼,又被赵威后保护的太好,身为君王缺少了赵惠文王的城府,距离赵武灵王更是差的太多,就连同辈的赵牧,现在看来也是远远不如,当着众将士的面和你玩这过家家的游戏,在开口的那一刻便已经输了。”
听到苏先生如此贬低赵王,郭东红却不敢质疑。
毕竟苏先生不效忠赵王,而且以他的地位,谁也管不了他的嘴。
郭东红调整了坐姿,恭敬的跪在苏先生面前:“郭某愚钝,前路迷茫,请苏先生明示。”
苏先生拉过刚刚喝完的两个空碗,摆在面前,和盛满苦茶的第三个茶碗并排放在一起。
“预知前路,必明其主”然后依次点着面前的三个碗说道:“赵国、赵丹、赵威后,郭司马到底效忠于谁?”
郭东红一愣,赵丹是赵国的王,赵威后是赵王的母后,这三个人不一样吗?怎么还分效忠于谁。
见苏先生等待着自己的选择,郭东红硬着头皮悠悠的指了指第二个茶碗:“赵王乃一国之主,此次左司马的职位也是赵王替我谋来的,我,我效忠赵王。”
苏先生微微一笑,牵动着脸上的面皮扯出不和谐的褶皱:“可惜,这个茶碗是空的。”
“空的?”郭东红兀自重复道,很快便明白,苏先生的意思是赵王年幼,行事并不成熟,不是明主,效忠于他有死无生,连忙指着盛满苦茶的茶碗说道:“先生,请问这盏茶是赵国还是赵威后。”
苏先生拿起茶碗,一饮而尽,然后重将茶碗放回桌上:“今日的空碗与明日的空碗,又有甚么区别,早死晚死而已。”
郭东红大惊,苏先生的话他不敢相信,赵国人民富足,将士英勇,六十万大军之众北抗匈奴,西拒强秦,怎么在苏先生眼中成了秋后的蚂蚱。
苏先生盯着汩汩冒气的茶壶:“此处倒是沸腾的正欢,只是……”
郭东红不明所以,紧张的问:“只是什么?”
“只是,与你无关~”
说罢手臂轻轻一拂,茶壶跌落在地,摔得粉碎,而后大笑的兀自离去,只留下郭东红一人,颓然坐在榻上,像是一块风干的牛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