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愚狂
“行了。”
罗素制止二人那繁琐无意义的言语:
“拿出证据来,弗朗兹,还有反犬,拿出能够证明你们身份的东西,不要无意义的争论。”
“愚狂不曾蒙蔽我的眼睛,否则我会倒提你们的双腿,用铜剑从脚底开始切削——像是削土豆,把你们片成满地薄肉。”
“什么样的证据才能证明我的无辜?”
弗朗兹一摊手,拐杖倒入血土,溅起血滴,正如他此刻的心情,碎的七零八落。
“领袖,您是知道我的,我是头一个找上您的人,不曾有过欺瞒,不曾背叛过。”
“我随身带的设备,刚进阿瓦隆不久便损毁,如今满身的破烂,都是在阿瓦隆捡拾。”
“如果您要我给出忠诚的证据……我的父母和妹妹还在外界,在维泽姆家族的产业里居住,我年幼的孩子也在那里。”
“我没理由背叛,也没有动机去背叛。”
罗素看向反犬,此人在资料里是个孤儿,被老维泽姆收养,却无法继承维泽姆之名。
过去,诅咒隔断大多数人的念想。
如今,罗素如同太阳,横拦在所有人面前。
“我不能证明我没有背叛过维泽姆,正如罪人不能自己洗清嫌疑。
任我如何解释,裂隙都将我们隔开,一道名为怀疑的厚屏障长久屹立。”
反犬抱紧《罪与罚》,眼睛盯着弗朗兹,吐词清晰:
“可我能够证明,他也不是什么忠诚者,而是一个叛徒,是导致我们困在阿瓦隆的贼人。”
“我一看你的样子,就知道外界过去的时间肯定不长,我们在此地受困了几十年。”
“但按照我对弗朗兹的了解,此人一定会骗你,说阿瓦隆的时间与外面相同。”
“这不过是我产生了误解!”弗朗兹辩解:“我没有解释清楚而已,这难道算是什么大事吗?”
“只是把时间弄错了而已,在这里住了这么久,每天面对混乱与厮杀,谁能把一切都弄清楚?”
“这不是什么大事,却能证明他撒过谎。”
反犬抱紧《罪与罚》,几乎要将书揉进怀里,余光注视旁侧某个不起眼的角落。
“早在我们刚刚进入阿瓦隆的时候,此人便和本地的生物勾结,偷袭斩首了摩根,妄图篡夺权限,进入亚瑟王的埋骨地。”
“可埋骨地早在我们进入之前就已经异变,这种举动反而导致内部的某个仪式失衡。”
“受控于九名湖中仙女的骑士因此复活,将整个阿瓦隆拖入不休的战火,九名管理者相继死去,秩序完全崩溃。”
“哈?!你这愚狂者,玩弄阴谋的小人,这分明是你做的事情,现在却要栽赃到我的头上吗?”
罗素不说话,静看两个小丑在面前表演,伸手拔出一把扭曲长剑,通体漆黑,裂隙流淌红光,死亡与战争镌刻过符文。
先是一剑,将整个血湖从中央分割,反犬的军团和骑士们挣扎复生的尸骸一起湮灭。
又是一剑,猩红剑光从弗朗兹的头顶飞过,割开大片松软血土,将奔来的骑士们葬送。
众多受缚的魂灵,因此解脱,被强制拽入冥府。
反犬额头发汗,脸色苍白,却仍然强撑姿态,不肯显出半分的软弱,或是心虚。
“神啊,世人怎能有如此勇力?”伊利亚特为他说出想法,面色青紫,嘴唇颤抖:
“这不是人的力量,简直如同大神为他注入勇力,胜利的天平从来不在我们这边。”
“胜利?可以胜利吗?”
“想必我们联合在一起,也敌不过一只手的力气。”
“说吧,两位,你们想怎么解决问题?”
罗素拄剑而立,漆黑火焰烧燎升腾,将血土烧成坚实大地,沾染鞋靴的鲜血也被清理。
“仪式,巫术,那都是过去的东西了,如今我已手握权柄,在大神应允的范畴挥洒奇迹。”
“你们那些繁琐的仪式,复杂的效果,基本不可能对我起效,即便联手,也如同蚂蚁。”
“讨论一下吧,我要进入埋骨地拿莱茵黄金,你们给我说个解决方案出来。”
“否则,按照维泽姆的规矩,你们两个叛徒都要被扒皮剔肉,魂灵封进骨头做乐器。”
“你们的想法固然是好的,都以为自己比我更聪明,能够利用信息的差距来蒙骗我。”
“可你们也不想想,是谁的身侧常有众神相伴?我已看到阴谋停在你们身侧,而雅典娜驻足我的肩头,智慧向我提醒。”
“如果你们觉得自己的力量可以撼动我,如同以蚂蚁之身去摇撼星星——那便来吧,我等着呢。”
言罢,罗素摸出香烟,摩挲金属火机的音符,火苗跃动,吞吐烟雾,一支亡魂乐团冒出来奏乐。
演奏的是贝多芬的C小调第五交响曲。
也叫《命运》。
当激昂的乐声攀爬,两人脊背的冷汗便越出越多。
任谁也想不到,几乎以为被外界放弃的阿瓦隆里,竟然会闯入这样一位半神。
数十年都没能解决的问题,纠缠的命运,本来已经抵达最终的决胜,最关键的胜负时刻。
可外来者却将一切布置打碎。
强硬,甚至是蛮横的,要求所有人都俯首,听从指挥。
“我……其实一直对你的智商,抱有一点怀疑。”
反犬看向弗朗兹,似乎颇有些无奈:
“没人想和傻子合作,可在更大的威严与权力面前,我也只能俯首……才怪。”
众多同反犬样貌相同者尽数栽倒,成为无意识的活死人,唯有《罪与罚》依旧屹立。
“人是卑鄙的东西,什么都会习惯的。”
《罪与罚》摘下皮帽,向罗素鞠躬行礼。
“逃亡是如此,背叛也是如此,即便明面上从未做过,暗地里也娴熟的像是呼吸。”
“难道面对强权,我就只能俯首吗?”
“当然不是,我必须要确保自己走在正确的路上。”
“这三颗管理者的头颅,便是我献给您的见面礼,但愿我们之后不会兵戎相见——我可无法承受死亡。”
“……看吧,我就说他是叛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