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一套合身的服装并不好找
逼仄、潮湿、幽暗的胡同里，褪皮的泥灰墙角流淌污秽的血水，尽头躺着一具已经腐烂，散发出恶臭的肿胀尸体。
高大魁梧的洛恩抱着双臂，铁塔似地杵在那儿，居高临下地用一双阴冷的眼睛盯着罗摩·林肯。
罗摩脸上那滑稽的笑凝固，他挣扎不满道：“干什么！我们是两个人，为什么只抓我，不公平！”
“很公平，你瞧。”洛恩用下巴点了点罗摩的身后。
罗摩扭头，与弗兹对视，一时间两人默默无语。
“告诉我吧，你们的头头在哪，这样还能少受点苦头吃。”洛恩向前走了一步，使得这条胡同的光线更加幽暗，瘆人的冷气似乎从地面、壁廊像扭曲的蛇一样钻了出来，弗兹忍不住打着寒颤。
“啊！”
突然，一声惨叫响起，撅住罗摩左臂的水手冷汗直冒，他的手腕流出大量鲜血，整个身体因为剧痛而痉挛。
罗摩向后踹出一记窝心腿，撅住他右臂的水手面露痛苦的神色，犹如一只煮熟的大虾弓起了腰。
“嘻嘻，让我试试你的身手，傻大个，别仗着个头压人。”
罗摩脸上的油彩游动，他露出滑稽的笑容，涂抹红绿眼影下是一双闪烁着诡谲与癫狂色彩的眼睛，他捏着一片薄薄的刀片，向前扑去，速度快而灵敏，犹如一头捕食的猎豹。
刀片沿着洛恩手腕的纹路划过，在他坚硬的皮肤切下小小的伤口。
这种伤口并不会对洛恩造成太多伤害，可是比起那些大伤口，它使人更疼，这使的洛恩眼睛中闪过暴虐。
他伸出右掌捏住罗摩的脖颈，力气向掌心收缩，那条细长的脖颈变得更细，血液一下子涌在罗摩的脸上，只是他的脸上没有一点恐惧，反而露出战栗兴奋的光芒。
“林肯。”弗兹大喊。
“该死的家伙，真是个疯子，这么爱笑，下地狱陪魔鬼去笑吧。”
“队长准备活活捏死他，嗨嗨嗨，有队长在这儿，谁也掀不起浪花来。”
这些水手戏谑地看着眼仁被大部分白色占据的罗摩，那两个受伤的水手眼中更是闪烁兴奋、满足的光芒。
脚步声从胡同口传来，这使水手愣了一下，谁这么没眼力劲儿，只要脑子正常点，那怕是警察，看到这儿发生的事也会默默走开。
除非来人是特意找他们的。
水手们闪过这个念头，他们齐齐抬头向胡同口看去，那里的光线明亮一些，在半截阴影半截弱光中一个风领高高竖起遮住半张脸颊，戴着一顶圆檐黑色礼帽，穿着皮克风衣，蹬着黑色皮靴的男子站在那儿。
他身材颀长，看起来很是镇定从容，举止大方，行动优雅的信步走来。
“队长，来人了！”水手们喊道。
“我当然看见了，你是谁？”洛恩轻轻挥动手臂将罗摩抛在墙壁上，深深的黑眼圈上是一双野兽般的眼睛，他的一只手摸在外套口袋取出钢铁拳套，一面迎上前去，一面戴上拳套。
对方没有回应，这使得洛恩眯起眼睛，毒蛇似的光芒在里面闪烁，“我会用这双钢铁制成的拳套将你的脑袋击成血沫。”
那人还是没有回应，这种冷漠无视的态度让洛恩情绪烦躁起来，怒火也一丝丝的升腾。
“抓住他！”洛恩咆哮，两旁水手向神秘男人扑去。
可是他们的脑袋狠狠撞在一起，连对方的影子也没挨到，一记记沉重的手刀落在他们脖颈后方，这些水手身子就软了下去。
“嗯！”洛恩瞳孔收缩，心中的轻视终于抛却，他的步伐和神态都露出一丝慎重，皮肤生出一层厚厚的暗灰色角质层。
一种蛮横、厚重的气息从洛恩身上蔓延。
那个神秘的男子挥手，弗兹背起口吐血沫的罗摩向男子欠了欠身，走出胡同。
现在，胡同里意识清醒的只有两个人，或许是三个，第三个藏在洛恩的头发里。
洛恩向前走了三步，每一步他的气息都浑厚一丝，2.2米的身高更是涨大到2.5米，这不是单纯的身高增长，而是整个身躯向外膨胀一圈，使得逼仄的胡同显得狭小，他身躯几乎占据整个胡同的横向距离。
“地狱的中等血脉，猛犸血脉？”
男子的声音古井无波，没有惊讶没有恐惧，只有一丝淡淡的猎奇感。
“你会为你的狂妄付出代价的。”
对方胸有成竹的神气让洛恩勃然大怒，这种赤裸裸的蔑视只有他对别人，可是现在对方竟然以下犯上。
“我要捏碎你这条蛆虫。”
洛恩迈步，脚下传来束缚的羁绊，他低头去看，一条冰蓝色水流以“8”形缠住他的双腿。
他迈腿崩碎这些水链，从鼻腔发出恍然大悟，带着一丝轻蔑厌恶的笑，“难过你身上传来令人恶心的味道，原来是那些鼻孔抬到赫赫巴尔天国的魔法师。”
神话故事中，一座庞大的天国悬浮在高天之上，被称为赫赫巴尔天国。
一条条水链术缠住洛恩的脚步，在崩析，又在凝聚，在量上最后还是为洛恩带来了麻烦。
“可惜，还没学会强大的魔法。”男子心中叹息，古赫拉密语在心灵闪过。
他的身体变轻盈，轻轻迈步来到洛恩身边，花剑刺向洛恩的眼睛。
“风灵的祝福”，能为物质加上轻盈、迅捷的增益，属于二级风系魔法。
洛恩眼皮合拢，花剑刺在暗黄色角质层上只划出一条细小的缝，一只蒲扇般的、布满硬茧的手掌劈向海克尔。
猛犸骑士向来凭借皮糙肉厚以伤换伤，战斗凶戾暴力。
几条水链术缠住洛恩的手掌，很微小的降低攻来的速度，借着这个间隙，男子风一般躲过攻势，掌风狂猎掀起他的风衣。
仗着可怕的防御力，洛恩真如一位冲锋陷阵的远古骑士，他的攻击次次带来剧烈的风，若是劈在身上定然不会好受。
“比起伊姆弱多了，可惜，这套合身的服装并不便宜啊，我也无法灵活驾驭恶魔形态。”
神秘男子正是海克尔，他陷入一种尴尬的局面。
他学习魔法的时间太短了，甚至没有一门三级魔法，这使他无法在化作恶魔形态时击毙洛恩。
“已经有人注意到这儿了。”
海克尔向后退出一步，他的步伐忽然变得十分迅捷灵敏，一股令洛恩心悸的气息在他身上弥漫。
这使洛恩大吃一惊，来自于血脉中的恐惧占据他的理智。
他低下头，对上一双碎金色的冰冷眸子，那种恐惧感更加剧烈。
“你！”他的脸色刹那间失去血色，在幽暗的环境中，一只身形瘦削，好似为战斗而生的生物向他挥出布满暗金色鳞片的手掌。
噗嗤。
魁梧似小山的洛恩胸口出现巨大的伤痕，从左肩一直蔓延到右腰，上半截身躯徐徐滑落，血液喷涌，愕然的五官上还弥留着惊恐。
“一套合身的服装并不好找啊。”海克尔取走洛恩身上的钞票，轻咦了一声，他发现一只神奇、有趣的生物。
这是一只瑟瑟发抖，蜷缩抱成一团的，只有半个巴掌大小的精灵。
海克尔目光灼灼，大喜道：“或许这才是我最大的收获。”
他的声音充满欢乐的意味，将精灵轻轻放在自己口袋，脚尖点地，撑着墙壁像是一只灵敏的猫儿消失在逼仄、血腥味浓郁的令人作呕的胡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