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精神瘟疫
“这具尸体。”
披着人皮的高大骷髅站起身，右手食指指着比蒙的尸体。
僵立在旁边的海克尔宛如一头遇到雄狮的猎豹，身上的每一条肌肉紧绷起来，做好了随时跳海逃命的准备。
在他的胸膛，年轻的心脏有力的跳动，伴随着一道道目光的聚焦，海克尔狼一样以警惕、谨慎的眼神环顾四周。
他们或许会为了讨好亡灵魔法师而围捕我。
海克尔的一颗心沉入海底，他无法知晓，死去的比蒙为何会引来诡异、强大的魔法师的目光。
“别担心，勇敢的年轻人，为了制造一件合手的魔法权杖，充满怨恨的尸体对我来说是一件珍贵的宝物，来，请放心，愿死神垂眸你的灵魂。”浑身笼罩在黑袍中的亡灵魔法师以一种吟唱般的声音轻声道，那件黑袍恰好遮住在他的鞋子，在他行走时，看不见他的双脚和双腿，似乎是一只漂浮的幽灵。
亡灵魔法师走过搭桥，高大的人皮骷髅伸出手掌轻轻托起他那干瘦的身躯将他放在比蒙的尸体前。
他不顾形象的蹲下，身手笨拙的犹如一位迟暮的老人，费劲的翻过尸体，以小刀的刃口庖丁解牛似的刨开尸皮，掏空五脏，切断除了头颅之外的所有器官，将脊椎拔出来。
血淋淋的脊椎顶端是比蒙那一颗狰狞扭曲的头颅。
亡灵魔法师取出洁白的手帕，优雅而绅士的擦去手上的污血，神色满足地看着这根堪称完美的人头杖原料。
潜行号寂静一片，只有亡灵魔法师的自语，所有人都觉得脖颈发凉，一颗心似乎挂着吊桶在荡悠，不少人完全失去了忍耐，撑着栏杆呕吐起来。
“你是在亵渎，亵渎死神的垂眸。”
一直温和有礼的亡灵魔法师似乎被呕吐的水手撩拨了某根癫狂、肿胀的神经，那双充满死亡的眼睛看向了呕吐的水手。
这是个年轻、充满活力的水手，在许多水手眼中他干劲十足、热情似火，十足是一个对生活对大海充满希望和热忱的好小伙。
当亡灵魔法师的目光落在年轻水手身上时，风中传来死亡的冥钟，音调怪异、节奏密集，充满质感的音节响起。
黑暗，眼前尽是黑暗，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恐惧、唯有恐惧是最后活着的救赎，年轻水手的耳畔传来暮钟的洪亮，他的七窍淌下又细又黑的血柱，开始疯狂的用尖锐的指甲撕扯自己的皮肤，似乎浑身裹满蜜的跌入黑压压的蚂蚁森林中，很快他便将自己的脸皮撕下，无皮的血脸挂着沉醉的笑容，双手伸向蓝天，纵身跳入大海。
海水泛起殷红的鲜血，引来一些刀似的鱼鳍在海面浮动，最后重新变得湛蓝而透彻。
恐惧在“潜行号”蔓延，一些水手用双手舞住自己的嘴巴，脸色白的和纸一样。
一些水手以充满渴望的眼神看着那个干瘦的魔法师。
诡异、强大、神秘。
海克尔瞳孔收缩，这就是魔法师的力量？
在擦拭污血的间隙以魔法咒语夺去一条生命，亡灵魔法师没有任何迟钝的将人头杖的原料递给海克尔，“勇敢的水手，我需要用你的血液浇灌罪孽，只有沐浴了罪恶者的鲜血，它才能作为魔法秘宝的材料，请不要误会，您只需要滴一滴血，只需要一滴。”
在听到亡灵魔法师那宣布死亡一样的言语时，海克尔的心悬到嗓子眼，直到对方说完，他才半信半疑的用匕首的尖端刺破食指，挤出一滴鲜血。
黑暗元素在四周涌动，云聚而来裹住那滴鲜血落入一个水晶瓶中。
海克尔忽然想到一些不好的传闻，在一些邪恶、可怕的故事中，往往有一些巫师以鲜血诅咒他人。
他越想越是心惊，可是之前那个年轻水手的死亡还历历在目，这使海克尔强迫自己杜绝那没有意义的空想和自我恐惧。
亡灵魔法师似乎看出海克尔的担忧，他的语气带着一丝笑意道：“用鲜血去迫害他们的性命，那是邪恶的魔法师才会做的事，而我，与他们不一般。”
海克尔只是点头，亡灵魔法师的这个说辞似乎加剧了他的担忧。
“幸运的水手，这是一份丰厚的报酬，以此来答谢你为我找到的这份珍贵的原料。”
亡灵魔法师从黑袍下的衣袖中取出一卷泛着魔法气息的神秘卷轴。
海克尔受宠若惊，不敢置信道：“尊贵的魔法师大人，这是我的礼物？请宽恕我的无知，它是魔法咒语嘛？”
“不不，这只是一卷四级魔法卷轴—精神瘟疫，正如你所见，先前您的同伴正是深受精神瘟疫的困扰，假如他不及时跳海，或许他的同伴也会身处一个癫狂的世界，或许他们会看见，地狱为他们打开了大门。”亡灵魔法师将海克尔的鲜血滴在比蒙的人头杖上，这根顶着人头的脊椎变得通红晶莹，散发着血宝石一样的光泽。
看到这里，海克尔才相信了亡灵魔法师的话语。
他接过“精神瘟疫”这份四级魔法卷轴，小心翼翼的贴身放好。
“这只是四级魔法卷轴，微不足道，意志坚定的四级骑士也不会完全陷入瘟疫的漩涡中，但我相信，他足以弥补你对我的这份馈赠，再见，水手们。”
亡灵魔法师踩在人皮骷髅的手掌，与这句庞大的骷髅一起回到“亡灵号”。
随着一声起锚声，“亡灵号”上那些影影绰绰，皮肤苍白的“水手”门升帆、揽索、掌舵，在一片迷雾中消失在无垠的大海中。
海风带着咸味吹来，让水手们身上的汗水味道更加浓郁，他们都悄然松了一口气，在角落里，一些悲伤的情绪正在蔓延。
他们惋惜一个热情、真诚的年轻水手死在一个喜怒无常的邪恶魔法师手中，可是“报仇”两个字却没有一个人谈起。
他们知道，生命的确如此的脆弱，尤其是在魔法的大海中。
“起航吧。”
船长比莱恩·弗洛格斯有气无力地说着。
海克尔却还看着亡灵号消失的地方，久久地，久久地没有回神，他心中充满了对魔法师的渴望。
“海克尔，让我们关起门来好好谈一谈。”佐罗休靠近前来，他似乎一点也没有被刚才发生的事情影响到，神色一直是那么的平静。
“老师？”海克尔疑惑，难道是申请的精神赔偿金和伤工费还要走一些程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