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道德竞赛
很多人都说过小荷有一张可爱的脸，尤其是她的眼睛，总是闪烁着天真的喜悦，好像永远停留在无忧无虑的学生时代。就连她失明时双眼失焦，也总是能听到类似的评论。
就连母亲也说她“一直像个小孩子。”
小荷最喜欢的是伍天然的评价，伍天然说她有一双深邃的眼睛。她喜欢这个词，好像宇宙乍看星光璀璨，然而星光之外，尽是浩瀚无垠的黑暗。
如今没有了女巫施加的精神干扰，又重新拿回了自己的视力，她终于能放开手脚分析情势了。
不能总让天然扛着。
首先，如果有人用绝对的暴力闯过第一轮，对面的氛围不该这么松散——除非这五个都是熟人。
其次，他们绝对不是旅居的侨民。对面的几位外国人，显然来自天南海北的不同国家。
“是我发音不对吗，为什么没有人理我啊......”粉头少女失落地询问同伴，“难道是我的口音有问题？”
由于相距不是特别远，双方都能听见对面正常音量的对话。
“想开点，可能他们害羞，适应不了你的热情呢？”旁边的青年朝她挤挤眼睛，随即对着1组众人大幅度挥起手来，“对面的各位，咱们要不要相互介绍一下？毕竟等下要一起生存呢。我是【身在辐中不知辐】，你们叫我老辐就成——虽然我不老，哈哈！”
他这番态度把做了最坏打算的1组众人弄得迷惑不已。
对面五人，姑且称之为2组，配置是三男两女。
其中年龄最大的是那名白人，三十出头的样子，看起来同其他人略有距离感。老辐起头后，身为全场身高最高者，他硬着头皮接上，指指空中的排行榜，用带着口音的国语念出自己的昵称。
“【麦克1638】，可以叫我麦克。”
接着，说话的是是那位黑人男孩，“我是【纳吉】。”
纳吉是全场年龄最小的，浑身皮包骨，瘦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走，放在国内大概也就是五六年级的小学生，眼中却充斥着这个年龄不该有的疲惫。
“哎呀，这孩子......”阿慧看得很是心疼。
除上面两位外，老辐和剩下两名女子都是二十岁左右的黄种人。
粉头少女深吸一口气，高高举起右手，鼓足勇气再度打招呼。
“嗨嗨！对面的各位，我是空山，接下来请多指教！”她起手就是一个夸张的九十度鞠躬接一个POSE，那股活力透过屏障，清晰地传达到了这里。
伍天然不禁讶异这些人的口语，这般准确的国语学起来肯定很难。
小荷仔细思索片刻，突然面色一换，将双臂举到胸前，摆出激动的姿态，“这个开场白——你是SN的粉丝？”
“哎，你难道——”空山眼中仿佛迸发出两道激光，整个人焕发出更加热烈的光彩，用期待的神情等着小荷的下一句话。
“这是巨蛋演出的开场，超级经典的！”
“天哪，你也追SN？”
闻言，粉头少女发出水烧开了似的尖叫声，整个人扑在屏障上，巴不得直接穿过来和小荷热烈交流，伍天然和其他人听得一头雾水。
“SN是什么？”
“年轻人的东西，听不懂啊......”
“是明星，空山在模仿自己的偶像说过的开场白。”小荷面不改色地递话给他们，“就是歌星的台词。他们组内气氛的确很好。”
“你什么时候开始追星的？”伍天然问。
“我哪有那种精力，就是听过几个视频切片。”
“我们还要按照之前的计划行动吗，他们看起来实在是——”996面露难色，从开场至今，她一直把手缩在身前。
其他人也有同感，他们在阿慧的领头下设想了很多方案，都是以发生冲突为假想的，唯独没有这种情况。原本严阵以待的他们被这么一打岔，也紧张不起来了。
难不成对面五个玩家上一轮玩的不是天灾幸存者，而是“国际联谊会”？
“你们看起来很严肃啊，难道上一场是通过互相杀戮决出的胜负吗？”
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打破了友好的氛围。
发言者是2组那最后一个没有自我介绍的年轻女人，她看起来二十出头，黑色方框眼镜后是一对冷漠的眼睛。
女人挨个审视着1组众人，面对偶尔的对视，眼神不闪不避，随即嗤笑一声，好像一切都尽在掌握。
“难怪你们这么紧张，看来你们上一轮已经杀出高低次序了。我猜，你们在休息时间就打定了主意，要把我们这里的人全部淘汰，是吧？”
空山和老辐的笑容为之一凝，白人麦克也挑了挑眉毛。
阿慧阿姨赶紧辩解，“我们没有——”
“不管你们有没有这么想，我姑且介绍一下我们这边上一轮的情况，有个觉得自己是世界主宰的家伙想干坏事，让人收拾了，剩下四个人觉得两两抱团就安全了，结果还是死在天灾手里。”
女人抬起头，霓虹灯光将她的镜片照得一片雪亮。
“晋级名额只有五个，注定有人走不到下一轮。不过，我建议我们还是彼此保留底线，错事做多了，一旦习惯了可是回不去的。顺便，玩家未来还有可能见面，你们最好考虑清楚，游戏而已，真的要和别人结怨吗？”
1组众人神情各异，小荷维持住脸上那股半是恼火半是委屈的表情，在心里给对方重重记了一笔。
这家伙......
她瞄了眼空中的排行榜，通过排除法找出了对方的昵称——【洛可可】。从见面起这女人就没过讲话，她是在观察我们这边的反应。
攻击已经开始了，这番话不仅仅是立下马威，还把2组众人立在了“正义执行”的道德高地上。
对于普通人出身，又承受着压力的玩家，这招可谓是效果拔群。
小荷瞄了一眼自己的队友们，996转开头正咬着指甲，调休则凝视着那女人碎碎念着什么，至于阿慧，心不在焉地盯着一旁，心显然已经乱了。
真是阴险的战术。
不过......这洛可可如此娴熟地玩弄道德，这也恰恰说明，她压根不在乎道德。
而且，这样的举动反倒暴露了另一件事——2组没开过作战会议，完全是一盘散沙，否则轮不到洛可可来发动敌我不分的精神震撼。
小荷磨了磨后槽牙，心中立即升起一股不屑。
把自己当成人上人？这么高调，不怕阴沟翻船？
至于伍天然，小荷是一点也不担心的，出于信任，她在最后才把注意力移给天然，结果不出所料——伍天然的表情平静而镇定。
道德攻击对伍天然无用，哪怕拿过杀人分，伍天然也不会因为这种话乱了心思。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还有比保护朋友更正义的事吗？
只要站在道德高地，就不担心道德攻击。
“我是小荷，荷叶的荷。”小荷主动打破了令人紧张的寂静，随即介绍了其他四个人的昵称。
排行榜上把名称写得很清楚，但主动介绍也是一种态度的体现，需要有人给1组挽尊。
不算愉快的认识环节结束，两分钟的时间走完，雷鸣再起，女巫的声音从苍穹中落下，道出第二轮游戏的天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