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破城
夜色缭绕，万籁俱寂。
城中一处角落，地面上突然冒出个仅供两人通过的洞口。
里面先是探出个脑袋，左右扭动观察，发现附近没有人后，就又迅速钻了回去。
可还没过多久，洞口中就重新钻出一条人影来。
不，远远不止一个……
两刻钟后，卢忠德穿着一身锁子甲，手持长刀，看了一眼城中动静，低声问道：“所有人都出来了吗？”
左右立刻有亲信点检人数，稍后返回说道：“九十三人，全都在此了。”
卢忠德咧嘴一笑：“好，告诉儿郎们，今晚都给我藏好了，不许闹出动静来。”
“等明天卢公大军攻城，我们从背后夹击官军，打开城门……”
“到时候，城中的所有东西都是大家的。”
“可若是有人不甘寂寞，非要在此时弄出差池来，可别怪我心狠喂你们吃刀子了！！”
众人都答：“全凭将军做主，我等定然不敢。”
高腾和高奉两人靠在一起，手中拿着之前在战场上缴获的兵器，口中附和着大家。
高腾摸了摸身上额外带着的弓箭，看了眼黑暗中，松了很大一口气。
“没有埋伏……”
“看来城中的守军没发现地道……”
“不然提前布置一伙官军，在这里守株待兔，我们就死定了。”
“守城官军如此不智，郡城明天必破！”
高腾咬牙，想着该如何在明日的战斗中立功，好脱离卢忠德麾下。
“大丈夫生居天地间，岂能郁郁久居人下！”
……
第二日。
大业九年，三月二十五。
天色微亮，义军就在郭方预的带领下出营列阵，开始攻城。
郭方预亲自在后方督战，并时刻注意城门处的动静。
他安排了义军中最精锐的五百士卒严阵以待，只等卢忠德发动，就立刻上前抢占城门，替大军进城扫清通道。
其实，若是昨夜卢忠德进城之后，立即里应外合打开城门，才是最佳方案。
可郭方预军中士卒很多都有雀蒙眼，一到晚上就根本看不清周围东西。
因此只能等白天了。
“今日务必要破城，谁敢不尽力，我定不饶过！！！”
郭方预发了狠，对着手下厉声说道。
“一人退，立斩一人；十人退，立斩十人……”
“先登破城者，重赏……城中财货妇人，任取之……”
听见郭方预开出的赏格，义军士卒顿时奋勇，高声呼喝求战。
“卢公，先登者必定是我，到时候你可不要吝惜财货啊！！！”
“直娘贼，老子一定要抢个妇人！！！”
“冲啊……”
义军士卒推着云梯逼近城墙，刀枪如林，气焰滔天。
郡守崔縚带人上城，刚好看到这一幕，差点软倒。
“贼势正烈，城可存乎？”
话才刚刚出口，崔縚就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果然，周围守军听见太守都对守住郡城没有信心，脸上顿时出现犹疑低落之色，士气为之一沮。
崔縚叹了一口气，将城防交给郡尉之后，就回郡守府等候消息了。
回府之后，他找来府中亲随问：“向朝廷求援的人可传消息回来了？”
亲随摇头：“郎君，至今未有消息传回。”
崔縚跌坐到胡床上，神情失落，摆手让亲随下去，自己一人久久不发一言。
……
城中某处，卢忠德听见城墙上的喊杀声，顿时大喜。
“卢公正在率军攻城，此时正是我们夺门的良机！！！”
“都跟我来！！”
卢忠德等人潜行到城门附近，突然杀出，将附近官军驱散之后，立刻搬动城栓，准备将城门打开。
可城中别处的守卫已经支援过来。
“快杀了这些贼子，他们想要打开城门！！！”
“不能让其得逞，不然我等皆要死于贼手了！！！”
上百官军顿时排了个简单的军阵，就朝着卢忠德等人冲来。
卢忠德恨声道：“还没打开城门吗？”
见城门还未打开，卢忠德指着手下道：“你们先去前面顶住，等我打开城门，大军进城，官兵自散。”
他指着的手下中间，恰好包括了高腾两人。
其余人还在犹豫的时候，高腾知道这正是自己立功的时机，因此毫不迟疑。
高腾直接转身大喊道：“挡住官兵，城门打开，卢公大军进城自有重赏；若不然，我等皆要被困死此地，首级被斩……”
“我乃高腾，不愿等死者，随我一起冲！！！”
在高腾的鼓舞之下，大约五十余人跟在他后面，朝着支援而来的官军迎去。
高腾临阵，先取下弓箭，连发三矢，全中。
射死两名冲在前面的官军，射伤一名。
官军顿时一乱，不由得停下脚步。
反观高腾一方，见状顿时欢呼起来。
“彩！”
“高郎果真厉害！！”
“有此等英雄襄助，何愁不能胜？杀就是了！！！”
“杀过去，对面怕了……”
收起弓箭，高腾左手持盾挡住身前，右手持刀，快步冲入敌阵之中。
他先是将盾往前用力一顶，撞翻一人，接着手中单刀直接插入对方胸膛，结果了对方性命。
高腾顾不得鲜血溅到身上，大呼道：“我乃高腾，谁能挡我？！”
隋军中有士卒不忿高腾嚣张的模样，冲上来直劈向他的脑袋。
“小儿猖狂，阿耶来取你性命！！”
高腾迅速转头，直面对方，随后荡开身前的武器，一脚踹中其小腿，让他跪倒在地。
那隋军士卒痛呼，还想撑着地面站起来。
高腾哪里会给他机会，直接一刀斩断他的脖颈。
连杀两人，高腾气势正盛，怒目看向周围。
他呵叱道：“大军入城在即，你等若是放下武器投诚，还能留一条性命；不然，兵锋之下，尔等即刻化为齑粉，死无葬身之地！！！”
隋军被高腾威势所摄，不敢再战，可也不愿投降，竟然直接退走了。
高腾止住想要追击的众人。
“不必再追了，现下还是打开城门要紧。”
高腾刚才表现勇猛，被众人看在眼中，都愿意听从他的建议。
于是众人一起重新回到城门附近，等待它开启后接应大军入城。
卢忠德走上来握住高腾的手，欢喜的说：“高郎果然神勇，居然手刃数人，击退了官军。”
“仅为一什长，实在是太过屈才了。”
“此战后，我定然将你引荐给卢公……”
“卢公必会量才任用，让高郎尽展其能。”
高腾微微一笑。
这时候，城门终于被打开了。
……
城外，郭方预看见城门洞开，顿时大喜，挥军入城。
而城中守军得知城门已失，士气大跌，再无战心，当即尽数溃散，四处逃窜。
北海郡城，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