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兵发东莱
白驹过隙，兔走乌飞。
时间一下子就来到大业十年二月。
二月初三，至尊杨广诏令文武百官商议讨伐高句丽之事。
此令一下，朝廷上下舆论哗然。
去岁杨玄感造反导致征辽失败，才过去半年多的时间，这怎么又要开始了？
这已经是第三次了啊！！！
可杨广如今喜怒无常，手段越发残暴，动辄处死反对他的官员。
百官不敢明着建言，可也不愿意违背本心发声赞同，于是便都默然无语。
杨广不管许多，依旧按照自己的想法来。
他先是派人前往辽西郡，收葬前两次伐辽战死的将士骸骨，并设立道场一座用以祭奠。
“恩加泉壤，庶弭穷魂之冤；择及枯骨，用弘仁者之惠。”
接着才又命内史侍郎虞世基撰写诏书，明发天下，宣布征辽。
“黄帝五十二战，成汤二十七征，方乃德施诸侯，令行天下。卢芳小盗，汉祖尚且亲戎，隗嚣余烬，光武尤自登陇，岂不欲除暴止戈、劳而后逸者哉！”
“朕纂成宝业，君临天下，日月所照，风雨所沾，孰非我臣，独隔声教。蕞尔高丽，僻居荒表，鸱张狼噬，侮慢不恭，抄窃边陲，侵轶城镇。”
“……”
“朕当亲执武节，临御诸军，秣马丸都，观兵辽水，顺天诛于海外，救穷民于倒悬。征伐以正之，明德以诛之，止除元恶，余无所问。”
“若有识存亡之分，悟安危之机，翻然北首，自求多福；必其同恶相济，挤拒王师，若火燎原，刑兹无赦。有司便宜宣布，咸使知闻。”
诏书颁布天下，官吏百姓皆苦之。
征召的士卒也都不愿意再去辽东送死，半道上相聚逃亡者络绎不绝，根本阻止不了。
之前，各地反隋义军原本被官军镇压，只能躲在山林中苟延残喘。
可诏书一至，马上就有无数百姓逃兵投奔，旋即势力大涨，部众数量少则数万，多则十数万。
强盛者甚至占据郡县，自立称王。
扶风人唐弼举兵反，麾下众十万，推李弘为天子，自称唐王……
延安人刘迦论反，自称皇王，建元大世……
贼帅宋世谟攻举兵陷琅琊郡，杀郡守杨景祥……
总之，杨广这道再启征辽的诏书，简直就是最好的造反催化剂，让天下间的反王又多了好些个。
不过，杨广也并不在意就是了。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征服高句丽这个东夷小国，找回前两次丢掉的大国天子颜面。
至于这些暴民，等他解决完高句丽，再来收拾他们不迟。
杨广让内侍将虞世基找来，询问道：“齐郡通守张须陀可曾出兵，平灭东莱贼？”
虞世基回禀道：“圣人，张须陀之前上奏，因天气寒冷，军中缺少冬衣，士卒多冻馁，请开春之后再行进兵。”
“如今已是二月了……”
杨广有些不悦。
“征伐辽东，我有意让来护儿率领水师从东莱入海，直取平壤。东莱郡若还陷于贼手，水师从何处入海？”
“下一道旨意给张须陀，命他必须在四月之前，收复东莱郡，不得延误！”
“……是……”
虞世基一挥而就，将旨意写好，随即派人快马加鞭送到了齐郡。
……
张须陀接到皇帝催促进兵剿贼的旨意，实在是有些为难。
如今才是二月，天气还是微冷，不利于行军动兵。
特别是到了晚上，寒气侵袭，依然能够把人冻伤。
麾下士卒前不久才被他放归休整，准备等开春后再重新集结。
齐郡前后爆发的民乱本就许多，加上出郡讨贼的次数也不少。
这些士卒跟着他，经年讨贼，舍生忘死，却很少休整，早就已经疲惫不堪。
更要命的是，朝廷发下的赏赐微薄，不足以供养士卒，导致他们缺衣少食，心中积累了很多不满。
“我等为国讨贼，功劳不可谓不高，如今却连冬衣都无！！”
“朝廷不公，薄待我等，还讨什么贼，不如归去！！”
军中甚至有士卒怨言道：“我等皆是齐郡儿郎，保护乡梓之地可也，外郡与我等何干？！”
张须陀只能好言宽慰，从郡里筹集了些物资送入军中，借用自己平日里的威望，好不容易将士卒们安抚下去。
可现在陛下的旨意，是要他在四月之前收复东莱郡。
“唉，上命难违啊！”
张须陀只能将亲信找来，商量着出兵事宜。
房内，十余人相继坐下。
秦叔宝、罗士信，赫然在列。
“诸位，东都有圣人旨意传来，命我等务必在四月之前，平定东莱贼寇。”
“我打算即日发兵，你们可有不同意见？”
张须陀缓缓说道，一边环视众人脸上的表情。
“不是说等天气转暖之后，再发兵吗？”有人小声嘟囔着。
还有人抱怨：“东莱郡与齐郡并不相邻，中间还隔着北海郡呢，陛下怎么要让我们出兵？”
“本郡内还盘踞着王薄、孟海公等贼寇，应当先进剿他们才是！”
“……”
张须陀听了众人的话，发现他们大都不愿意此时去东莱。
只有罗士信和秦叔宝不语，没有表示反对。
张须陀转向他们，问道：“叔宝，士信，你两人的意见呢？”
罗士信抱拳道：“张公如今身为河南道十二郡黜陟讨捕大使，专司讨贼，东莱郡陷于贼手，岂可不收复失郡？”
“我罗士信，愿随张公前去东莱杀贼！”
张须陀笑得很开心。
罗士信果然没让他失望，依旧锐气十足，不畏前艰，一心为国效力。
“士信说的对……”
秦叔宝也赞成出兵。
“张公职责在身，若不发兵，恐有违上意，见罪于至尊。我等久受张公之恩，以主事之，怎能袖手旁观？”
“再说，贼寇占据东莱郡，横征暴敛之下，粮秣财货定然囤积了不少。若能平贼，这些东西就会落到我们手中。到时候，取之以供军需，正合时宜。”
秦叔宝的话，倒是让众人心中一动。
对啊，打仗也是有油水的！
如果能够截留一部分战利品，那么去东莱郡也不是不行。
张须陀见众人有些意动，直接起身大喝道：“传我将令，即刻召集士卒回营，兵发东莱！！”
“谨遵将令……”
“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