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欲除一害
初到掖县，千头万绪。
高腾欲要找一个知晓内情的人，来帮助理顺这些思绪。
而此人，非前任东莱郡守王徽莫属了。
……
郡守府中，王徽看着熟悉的装饰，不禁有些唏嘘。
往日这些东西，可是他亲自让人布置的，颇费了一番功夫。
如今再见，这里的主人却已经不是自己了。
“唉……”
正在此时，高腾带着亲卫出来了。
王徽连忙起身行礼。
“参见将主。”
他现下可不再是隋朝的郡守了，知道什么时候该放低姿态。
“王公多礼了，请坐。”
高腾轻笑着让王徽坐下，接着就点明自己要他来的原因。
“王公以往身为东莱郡守，掖县就在你的治下，内里情况一定如观掌纹，一清二楚。如今我新到掖县，百事不明，还请王公不要隐瞒，将内情和盘托出。”
王徽连忙说道：“在下必定有问必答，不敢有所隐瞒。”
“好……”高腾问道：“东莱郡有哪些世家豪强，各自势力如何？”
王徽心中一动，难不成是要拿这些人开刀？
“郡中有四家可称豪强，分别是刘、王、管、鞠。”
“四家各有僮仆上千，田地以顷计，城外建有庄园，宛若堡垒，暗中在内铸造刀兵，阴谋不轨。”
高腾闻言，挑了挑眉，却并不惊讶。
豪强嘛，这些都是基操了。
王徽继续说道：“此四家势力最强，其余诸多小家族，都是依附于这四家。”
“将主若要对这些人动手，可以选择从鞠家切入……”
“哦？我何时说过要对他们动手了？”
高腾歪头看向王徽，好奇的问道。
王徽尴尬一笑，却是没有回答。
这都是明摆着的事了，我又不是傻子好不好？
高腾索性也不装了，问道：“为何要选鞠家呢？”
王徽轻咳道：“鞠家家主名叫鞠奋，此人凶暴恣意，一向在郡中横行霸道，为非作歹，得罪了很多人。百姓多啮齿恨之，望其早死。”
“就连其他三家中人，也多受其辱，冲突不断。”
“将主若是对他下手，郡中只会拍手称快，其余三家也多会袖手旁观。”
高腾沉吟道：“鞠奋现在何处？”
“他就在掖县之外的庄园中。那附近有一座铁矿，鞠奋雇人挖矿，就地铸造兵器，偷偷向外贩卖。”
王徽暗喜，几乎是脱口而出。
高腾嘴角微翘，笑道：“看来这鞠奋曾经得罪过王公啊！”
是啊，这鞠奋确实冒犯过王徽，一直被他记恨在心里。
今天他见高腾有拿豪强开刀的意思，直接就将鞠奋的名字提了出来。
现在还曝出了他的居处。
用意几乎是昭然若揭了，就是要借高腾的手杀死鞠奋。
听到高腾的话，王徽紧张的抖了一下，连忙解释道：“将主勿怪，我与鞠奋确实不睦，素有间隙。可我所言，也句句属实。”
“鞠奋之恶，罄竹难书，也确实闹得郡中天怒人怨。”
“将主若能为东莱除此一害，必能得人心归附。”
高腾盯着王徽，发现他不像是在欺骗自己。
“好，我姑且信你。”
王徽擦了擦汗，深感自己逃过一劫。
……
等王徽走后，高腾招来了高奉。
“阿兄，我让你派人去郡中打听的事情，有结果了吗？”
高腾做事，从来都不喜欢偏听偏信。
他找王徽询问郡内情况的同时，也让高奉遣人去城中打听舆论八卦。
有时候，真正的细节往往就包含在这些东西里面。
高奉拿着几张写满了字迹的白纸，递到高腾眼前。
“我把重要的摘抄下来，全都在这里了，你可以看看。”
高腾接过，一目十行的看了起来。
不一会儿，他将上面的内容全都看过。
高腾没想到的是，城中谈论最多的竟然是自己。
百姓多在猜想打败郡守、入主掖县的贼寇，到底是什么模样，性格是否凶残？
能在东莱郡待上多长时间，什么时候会被官府剿灭？
略过这些不提，百姓提到另一个人名时，多是咬牙切齿，恨不能生啖其肉。
“鞠奋。”
高腾手指在上面轻轻点了点。
“那……就是你了。”
……
城外，鞠家庄园。
鞠奋正在检查自家工匠打造的兵器。
他大约五十余岁，头发稀疏，胡子花白，双目细长，眼角下挑，显得很是奸诈。
外表看起来就和一个普通的小老头没什么区别。
可就是这么一个人，却是东莱郡中人人痛恨、欲要除之后快的一害。
他好色如命，喜欢强夺那些嫁过人的女子，并要当面杀死她们的丈夫，再带回鞠家作为玩物。
他强占民田，逼死佃户全家，甚至故意纵马践踏小儿取乐。
他还暗中勾结盗匪，劫杀商旅，刺杀与自己有仇之人。
……
鞠奋抓着一把长刀，往旁边裹着草席的柱子上用力砍去。
咄……
刀锋砍断草席，嵌入了柱子当中。
“不错，不错……”
鞠奋满意的笑了笑，对着旁边弯腰侍立的庄园管事招招手。
“去把这批武器装上，稍后会有人过来取走它们……”
“是，家主。”
这时，旁边走来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
“阿耶……”
“是大郎啊，找我什么事？”
管事行礼：“大郎君……”
“嗯，你先下去吧。”
“唯。”管事看家主父子俩像是有事要商量，便躬身退走。
男子名叫鞠求，是鞠奋的大儿子。
“阿耶，东莱如今变了天，你怎么一点儿也不着急？”
鞠奋背着手，慢慢朝前走着。
“着急，为什么要着急？”
鞠求在后面跟着，说道：“现下东莱被贼寇占领，他们手握刀兵，还不知道会如何对待我家？”
“要是贼寇看上我家万贯赀财，动手来抢，该如何是好？”
鞠奋听了，转身啐了一口，道：“怕个卵子……这庄园里，你阿耶我存了数千柄兵杖，周围铁矿中还有数百精壮矿工，加上自家的僮仆，足有上千人。”
“要是那贼寇敢来，我将兵杖分给矿工僮仆，据此而守，一时之间能奈我何？”
“我还藏了数十把弓弩，动起手来，就在阵前找机会射死贼首……”
“到那时，正好拿着贼首的脑袋去官府邀功，说不定还能换得个一官半职呢？”
鞠奋恨铁不成钢，骂道：“你就是胆子太小，不如二郎类我。”
鞠求腹诽：“幸好不类你，不然早就被郡中人给骂死了。”
鞠奋不知道自家儿子心中所想，继续说道：“若那贼首识相，就应该早些上门来请我……”
话还没说完，刚才离开的管事跑回来禀报。
“郎主，那掖县中的贼首遣人送信过来，说要在三日后宴请您和郡中其他三家家主……”
鞠奋父子俩对视一眼。
“还真的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