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飞虎号
“大哥，这是西洋红毛鬼船上的汉奸！”罗成贵提溜着一个瘦弱的男子进了舱室。
那瘦弱男子浑身颤抖着，显然没有从刚才的战斗中回过神来。
张重身体稍微前倾，盯着这男子问道：“中国人？”
那男子连连点头，“中国人，中国人！别杀我。”
张重站直身子，坐回了椅子上，冷声说道：“杀不杀你要看你能给我提供什么？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会在荷兰的人的船上？”
瘦弱男子颤巍巍道：“小人姓唐，是荷兰人的通事。”
张重然有兴趣地道：“这么说你日语、荷兰语都会？”
瘦弱男子见张重问到了自己的长处，连连说道：“会的，会的，不仅会荷兰语、日语，葡萄牙语也会一点。”
“你他娘真是个天才。”张重大声说道，“你既然会这么多语言，那说明你还有点用，我问什么你答什么，不要隐瞒，我就不杀你。”
那唐通事不停点头，“小人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这荷兰人是去日本贸易的吗？他们从哪里过来的？”张重问道。
唐通事答道：“这条船叫荷兰雄狮号，是属于荷兰东印度公司名下的商船，从南洋而来，运送香料等货物到达大员（台湾南部），休整后将货物运送到泉州贩售，又从泉州装载生丝、瓷器来的日本，小人便是在大员上的船。”
“你们在泉州装载了多少生丝瓷器？”张重问道。
唐通事略回想了一下，说道：“生丝有五百担，瓷器有五千件。”
张重听罢，差点隐藏不住心中的狂喜，在长崎港交货的生丝价格是二百两银子一担，光这生丝就价值十万两银子了，看来这没本钱的买卖还是要多做。
张重平复了一下心情，问道：“这些货物都卖了吗？”
唐通事答道：“都在长崎卖了，绝大部分换成了银子，还有些倭刀、硫磺、药材之类的。”他抬眼看了看张重，继续说道：“银子大概有十万余两，放在底舱内。”
张重点点头，说道：“唐先生还是识时务的。”说罢转头对罗成贵道：“二弟，你带几名稳重的弟兄将荷兰雄狮号的底舱看管起来，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进入底舱。”
罗成贵领命下去，带了五个信任之人通过跳板过去了荷兰雄狮号上。
张重继续问唐通事，“那贺兰人的头目是哪一个，你等一下给我指认出来。”
唐通事说道：“荷兰人的船长刚才被大人一炮打死了，现在只有一个大副，名字叫作科恩。”
“你出去把这个科恩给我找出来。”张重说道。
唐通事点了点头，站起身来，走出了舱门。
张重和钱小六跟着出去了。
福船的甲板上，三十余名全部被捆扎了手脚的俘虏躺了一地。
这三十人中，只有十余人可以看出来是西洋的面孔，其他人员都是黄种人，但又明显有别于中国或者日本这种东亚人种。
张重问道：“这些是什么人？”
那唐通事答道：“这些是南洋的马来人，荷兰东印度公司多雇佣有不少马来人作为底层的水手和劳工。”
张重认真一看，果然是东南亚特色的黄种人。
唐通说罢，指了指躺在甲板上的一个西洋人说道：“这人便是荷兰雄狮号的大副科恩。”
张重见那人一脸红棕色的络腮大胡子，看不出实际年龄，他用手手指了指这个科恩，两名卫兵上前将他架了起来，拖进了舱内。
一脸的大胡子挡住了遮住了科恩的面部表情，但是张重仍能从他的眼神中察觉出恐惧。
此时罗德里哥从舱外走了进来，科恩像是见到了同类，向罗德里哥叫喊着。
罗德里哥并不懂荷兰话，一脸懵逼的耸耸肩。
张重对坐在地上的科恩说道：“科恩大副，罗德里哥先生是葡萄牙人，我没记错的话，你们荷兰人跟葡萄牙人可不算友好，指望罗德先生救你，你算是拜错了庙。”
唐通事将张重的话翻译给了科恩听，科恩听后，颓然坐倒在了地上。
一会儿，他似乎又突然恢复了勇气，叽里呱啦说了一通。
张重看向了唐通事，唐通事说道：“他说他是荷兰东印度公司的中尉，东印度公司是不可挑战的存在，你们应该放过他和他的同伴，否则东印度公司是不会放过你们的？”
张重一拍桌子，怒喝道：“狗屁东印度公司！一群无耻的殖民者，你告诉他，老子在大明辽东等着他，你叫他东印度公司的人过来找我！”
唐通事将张重的话翻译给了科恩，科恩神情明显又暗淡了下来，跟唐通事又说了一阵。
唐通事对张重说道：“科恩中尉他说他们船上的货物可以给你们，请求你们放他们走。”
张重沉是声道：“你跟他说，首先，并不是我们要攻坚他们的，是他们主动攻击我们的，我们跑不掉才奋起反击的。
其次，他们船上的货物和他们自己，甚至是他们这条是什么荷兰雄狮号盖伦船，都已经被我们控制起来了，他已经没有本钱跟我们谈判了。你再问问他，如果是我们失败了，他会不会留下我们？”
唐通事又跟科恩说了，科恩垂下了头，一时无话可说，尤其是张重问他的后面那句话，他自忖如果胜利的是自己，自己绝对会赶尽杀绝的。
张重继续对唐通事说道：“你跟他说，我们中国人是礼仪之邦，中国有句古话叫作上天有好生之德，意思就是能不水随便不杀人，我可以不杀他们，还请他们到我们辽东去做客。”
唐通事将张重的话翻译给了科恩，科恩喜形于色，连忙对唐通事叽里呱啦说了起来。
唐通事对张重说道：“他说按照他们的规矩，如果在海上俘虏了敌人，会给敌人留出一定的水和食物，然后用舢板将敌人放逐到大海上，他说既然大人绕过了他们，就请按照他们的规矩做，将他们十来个荷兰人放逐到大海中。”
张重冷哼一声，说道：“想得倒挺美，这是他们的规矩，不是我们的规矩，在我的地盘就要按照我的规矩来！”
张重说罢，令人将科恩拖了出去，然后来到了盖伦船的底舱舱门口。
罗成贵见到张重，迎了上来，低声说道：“大哥，我进去看了一下，光是银箱就有二十多只，咱们这次发财了！”
张重提了灯笼，罗成贵打开底舱门，两人走了进去，底舱中除了码放的一些倭刀、铜料外，还整整齐齐堆放着两排箱子，罗成贵打开了靠近外边的一个木箱子，里面整整齐齐码放着一锭锭马蹄银，在烛光的照耀下，发出闪亮的光芒。
张重将银箱盖住看，说道：“这次咱们又发了一次意外之财，这十万两银子可供咱们援兵营一年之用了。
但是这还不是最宝贵的，西洋鬼子的这条盖伦船才是宝贝，这种船航速快，可远洋，专门设计有火炮甲板，尤其可以在船艏装备大炮，是十分难得的战船。
今天俘虏的那些西洋人我都没有杀，我调拨五个荷兰人和五个马来人给你，给你三十名陆战兵，再让罗德里哥也驻你的船上，你再挑一些学习能力快的水手，将这条盖伦船开回长山岛。
一路上一定要加强向荷兰人的学习，希望回到辽东的时候，你们可以单独驾驶这条船。”
罗成贵点头说道：“大哥你放心，这西洋船也是帆船，没什么难的。”
张重说道：“荷兰人和马来人干完活之后就就把他们关押起来，一路上不要大意，银箱转运一半到福船上，这样分散风险，更为保险。”
罗成贵嘿嘿笑道：“大哥你放心，这事我理会得，之前听那唐通事说荷兰人管这条船叫什么‘荷兰雄狮号’？这也太大言不惭了，就这么不经打还雄狮呢。”
张重说道：“西洋人惯会对所有海船进行命名的，以后咱们水师也要对沙船以上的船只进行命名，现在这‘荷兰雄狮’好归咱们了，这名字得改，你是水师的千总，你觉得叫个什么名字比较好？”
罗成贵挠了挠头，想了一下，说道：“咱没啥文化，就觉得名字不能比西洋人的差，他们都叫雄狮了，咱们肯定得要压他一头，咱们就叫‘飞虎’号怎么样，天上飞的老虎总能压过他地上跑的雄狮。”
张重笑了笑，他原意是按照后世北洋水师的命名方式对自己的舰船进行命名，但是罗成贵既然提出了自己的命名，他便也欣然接受，哈哈笑道：“飞虎号很有气势，咱们这船就叫飞虎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