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顺手的事
才走出去没两步，康裕兴却在背后突然叫住了王玑：
“阿玑，刚买的扔地上干嘛？”
扭头看去，康裕兴手里刚捡起两盒相纸，递了过来，还不忘拍了拍沾到表面的土。
“这不是我买的。”
“啥不是你买的？不是你买的难道是我买的啊？我刚才隔老远瞅见你就是在这边和一个学姐说话，怎么，难道她送你的？艳福不浅啊阿玑~”
王玑先是摇了摇头，没有理会康裕兴的调侃，然后犹豫一二，还是接过手仔细看了看——是他要的正常规格三寸一次性相纸，相盒角落写着一串数字“2021”，应该是生产日期。
他对这什么相纸一点儿印象都没，同样的，也对康裕兴嘴中什么学姐没有印象。
“这真不是我买的，没印象。”
“我看你是又犯病了，刚买的相纸转身就要扔是吧？我都没这么阔绰过，最多是吃烤肠买两根，自己吃一根送别人一根。”
康裕兴边说，边挥了挥手，没有接王玑递回来的两盒相纸。
王玑正要开口解释，脑中却灵光一闪，与刚才康裕兴说的这几句话碰撞在一起，擦出思维的火花，突然想到些什么：
等等...学姐？生产日期2021年？
这两个，在“第二视界”中对应的是...“21级李若冰”？
王玑一怔，似乎找到了什么关键，瞥了眼康裕兴站立、捡起相纸的位置，刚才在“第二视界”中的一些经历被迅速与康裕兴所说的“现实”一一拼接起来，拼凑出一副镜子，有着虚实共存镜面的镜子：
如果现实中康裕兴口中的“学姐”对应的是“第二视界”中的“21级李若冰”，那这两盒相纸对应的就该是...最后在“第二视界”中看到的那两条克系画风的触须？
想到这里，王玑又低下头，对手中两盒平平无奇的相纸多瞅了几眼，却怎么也没法把这与那两根上面长满眼珠、令人掉san的触须联系到一起。
康裕兴之前吃那碗炸酱面的面条变成触须他还能理解，但这相纸和触须...实在是搭不上边啊！
摇摇头，王玑只能将这奇怪的对应归功于自己大脑想象力的丰富，啥鬼东西都能套一起去。
也许，若不是这该死的枕叶脑癌，上大学后没有家人约束下，自己可以拾起那些被曾被撕碎的诗集和小说，未来写文，当个网文作者呢。
只是...这也都只能是妄想罢了——除非是在某个平行世界，有一个幸运的自己，没得枕叶脑癌的自己。
将脑中不切实际的幻想晃出去，王玑掏了掏兜——手机在，药没了。
手机屏幕没碎，打开后里面的软件什么也都一应俱全，与进入“第二视界”前没区别，右上角的时间显示是“10:08”。
“...”
手机在，也正常，说明这里是真的现实世界。
药没了，说明自己在“第二视界”也能对现实的身体产生影响，只是能产生几分，就是另一说了。
至少这次，赌对了。
“走吧，阿玑。这儿离九号楼还挺远，走回去也不早了，别回得晚了宿舍门落锁给咱俩挡外面；我还想搁楼下自动售货机顺手买罐可乐呢，大热天整上一口冰冰凉凉的，想想就爽。”
王玑闻言收回思绪，点了点头，将两盒相纸塞进兜里，应了一声：
“好。”
虽然他没在手机里看到付款记录，但刚扫了一圈，也没见到康裕兴嘴中的什么学姐，这两盒相纸就当是捡的吧，不要白不要。
康裕兴走在前面，王玑紧跟其后，两人一起，往南面走去。
路过十字路口时，王玑刻意回头看了眼身后基本撤场的鬼市，昏暗灯光下那宽阔到能容纳数车并行的道路上，仅零零散散分布着几个马上收拾完的摊位，彩灯的星点早已消失，独留空旷道路间落幕的鬼市和道路尽头紧闭的东一门。
一道若有若无的“波纹”在王玑迈出鬼市的刹那骤现，并扩散开来，只可惜王玑那时根本没注意身后，当他再回头时“波纹”已经消失。
落幕的是鬼市，也仅仅是鬼市罢了。
...
同一时间，十四号楼门口，张翼轸出声拦下了即将迈进宿舍楼楼门的尚九：
“会长。”
“嗯？有事？”
“王玑的学生卡应该在他身上，我进他屋内没搜到，只有一张被清零的学生卡，不知道是谁的。”
“这事儿你不已经和我汇报过了吗？知道了，没事。”
“可...那会儿您的意思不是，要明天让他‘醒’过来吗？”
听到张翼轸这句试探性的话语，尚九终于转过了身，瞥了他一眼，又望向天边的月亮，没有直接回答他的疑问，而是闲聊似的开口反问道：
“...翼轸，你知道为什么明明你的贡献和性格都比唐心尧要好，我却让她做风纪部部长吗？”
“可能是，因为唐心尧的实力更强吧？她简直像是天生的‘皮面’密使。”
尚九摇了摇头，否决了这个猜测：
“不不不，一个诡器罢了，谁用都厉害不到哪去。
你算北洋理工的老人了，自然清楚那些鬼东西本质上是什么；能拯救我们的，只有我们自己、我们人类——一届又一届，死了不知道多少人，才换来今天这副局面，也只换来今天这副局面。”
“那...是她更果断？如果换我来，确实维持不住如今这风纪稳定的局势。”
“这次说对了，但她不是‘果断’，而是‘无情’，或者说‘冷血’。”
王玑收回望向月亮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一番张翼轸，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接着补充道：
“唐心尧杀人，只会问我需要杀谁，然后立即执行，一秒都不犹豫——既不在乎死的是谁，也不在乎对方到底该不该死；你不一样，你会思考，会去权衡，会在动手前的关键那一秒变慢——若是你俩同时被我下达了干掉彼此的命令，死的人一定是你。”
“...”
张翼轸站在原地，没有说话，不知是在发烦死，还是仅仅不想开口。
尚九没再多言，转身向楼内走去。
“会长，那王玑？”
“翼轸，你比不上唐心尧的，不只有心性，还有脑子。”
说着，尚九一口吐掉叼在嘴里的草，不知从哪掏出一张学生卡，举起向身后的张翼轸晃了晃，脚步不停。
张翼轸借着月光看到了那张学生卡上的姓名，正是“王玑”——他没能弄到的学生卡，竟神不知鬼不觉间落到了尚九手里。
“这...什么时候？”
“顺手的事。真当我喜欢抱男人啊？”
话音落地，尚九头也不回的走了，身影消失在十四号楼内，独留张翼轸一人愣在原地，脑中闪过在“鬼市”时临走前尚九突然和王玑拥抱的那个动作。
就是在那个瞬间，那个在场人都不以为然的瞬间，尚九不知不觉从王玑身上顺走了对方的学生卡。
可...他是怎么知道对方学生卡放在哪个兜里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