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骗不了我
“你在说什么?”
王玑声音颤抖,目光锁定在对方隐藏于黑色帽檐下的部分,可天色实在太过昏暗,加上那帽檐太长,把大半张脸挡的严严实实,他怎么也看不穿。
“如你所见,你的朋友已经是个怪物了。”
“...”
黑帽男的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玩味儿,甚至夹带着几分戏谑,在这样的场景下显得格外出戏,让王玑感到不适。
可也就是这种不适,稍稍将他从面前无法接受的一切所带来的震撼中抽离出来,情绪逐渐稳定;如同那种长期枕叶脑癌后对世界的疏离感一样,让他恢复到一种近似“旁观者”的角度上去。
王玑很清楚,什么“人皮犬”是绝对不可能在现实存在的。
他是病了,不是疯了。
无论面前的那个怪物长什么样,都是假的——即使,它能发出秦进的声音,也和秦进没有半毛钱关系。
面前的一切,一切的一切,都只是自己发病后所感受到的幻觉罢了。
对,一定是这样!
自己的病太过严重,四片奥氮平片,20mg的量,根本无足以保证自己清醒到次日。
药效的衰退是真实的,是有个循序渐进的过程的,这一点很好证明:二十分钟前,自己看到的“流浪狗”还只是长得奇怪,叫声也奇怪,总体上还是狗的模样;可到了现在,却能变出秦进的脸、秦进的声音。
假的,都是假的。
如曹队长他们所说,这只是一条流浪狗罢了,和什么“人皮犬”毫不相干。
至于眼前这个奇怪的黑帽男...幻觉,也是幻觉。
按照自己昨晚见到“秦进被曹队长带走”后推测出的“剧本猜想”,这一定是大脑编织出的新“剧本”,想要欺骗自己。
这个黑帽男在现实中一定不存在,不过是“剧本”中的“演员”罢了;就像那晚“秦进被曹队长带走”中的柳守日,毫无骆涌失踪的印象,一点儿都不符合现实逻辑。
对方开口,说什么“人皮犬”,都只是为了诱导自己相信这个“剧本”,那忽隐忽现的人声在对方骗自己看去后变得清晰不就是证据吗?
呵呵,大脑,你骗不了我。
只要我不上套,你整再多的幻觉,在我面前演再多的“戏”来,都没有任何意义。
思绪整清,王玑缓缓从地上站起身来,提起烤肉拌饭和饮料,就要离去。
一旁的黑帽男见状,向前一步,又拍了一次王玑的肩膀,带着些许疑惑发问道:
“你不在意这一切吗?”
王玑甩下对方的手,扭头,最后和黑帽男对视一眼,眼中有平静,也有淡淡的愤怒:
“你们演的很真,但骗不了我;想要我死,这还不够。”
说罢,王玑转身,再也不看身后一眼,径直向九号宿舍楼走去,脚步坚定。
黑帽男闻言,像是有些诧异,愣在原地,被甩开的手也僵在半空中。
帽檐下隐藏的目光注视着王玑的背影渐渐远去,黑帽男将手收回,张嘴,缓缓吐出一句话来:
“我是学生会副会长,尚九。我们会再见面的。”
黑帽男尚九的话没能让王玑没有停顿半步,权当身后的一切都是幻觉,就这样走了。
自己还要趁热吃烤肉拌饭呢,没功夫接着看戏。
有机会的话,下次再演吧。
...
回寝室的路上没再生波澜,王玑也如愿以偿吃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烤肉拌饭——所幸,还是热着的,没白忙活。
至于番,他最终没看,实在是心情不好,做不到完全不把刚才发生的一切当回事。
幻觉归幻觉,天天这样,走着走着就遇到幻觉,甚至还看到那些令人战栗的怪物:“保洁阿姨”、“夜影”、“人皮犬”...换做是谁来,都会扛不住,有种快要疯掉的感觉吧。
这种没法分清眼前虚实的疾病,对心理的压力远要大于生理上的痛苦——至少在这段时间是这样。
加上今天,不过短短四天,却过得要比前十九年都要精彩。
如果把自己的经历弄成一个剧本杀,想必会很有卖点吧?
王玑自嘲一笑,有苦涩、也有心酸。
这种不断闪回的幻觉,让他根本无力查清每件事的真相,只能在一个又一个谜团里绕啊绕,甚至现在这样,只能尽可能的逃避了。
骆涌、秦进...现实中,到底一切都是他的幻觉,还是骆涌真的失踪了呢?
王玑分不清,他自以为自己是个很聪明的人,但在这真真假假间,却也有些恍然了。
吃到一半,“嘎吱”一声,开门声打断了王玑飘离的思绪,正是康裕兴。
见屋里亮着灯,又看到王玑坐在桌子前吃饭,他懵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问道:
“阿玑?你起来了?”
“嗯。那会刚睡醒,去小吃街买了份烤肉拌饭。”
王玑闭口不提刚才发生的“流浪狗”事件,瞅了瞅康裕兴身后,没发现汪洋等人的身影:
“他们几个呢?”
康裕兴摇摇头,有些无奈:
“补绘画课的素描作业呢,估计得十点多卡点回来。”
“素描作业?今天留的?”
“对,上午留的。”
“你不跟他们一块画?”
“懒得画,等快交再赶吧。”
康裕兴说话时有些局促,甚至还装作要取东西,转身打开柜子翻了半天,最后只是从里面拿出一本漫画设定集。
王玑认得那本设定集,康裕兴开学就带着了,还给他们都瞅了一圈,喜欢得很,但没记错的话,他早就看完了,在柜子里吃灰很久了。
显然,康裕兴撒了谎,他不是懒得画,而是担心王玑一个人在宿舍出意外,特意回来守着。
王玑笑了笑,将视线从康裕兴身上收回来,继续吃起碗里的烤肉拌饭来。
康裕兴在一旁随手翻了翻那本设定集,又打开柜门,将它放了回去。
看王玑吃得正香,康裕兴没上去打扰,但也没翻身上床躺着,更没坐下玩电脑,只是站在那儿左顾右盼,眼神在王玑身周打转,局促感更明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