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练，一定要练出来

人生第一台大戏，终于顺利演完了，许茉音三年的戏校生活，也随着“沈妈妈”一起落下了帷幕。流下的眼泪，是开心吗？当然是了，就像是误打误撞冲进了一间陌生而黑暗的房间，通过自己的摸索与努力，终于点亮了房间里的灯，看到了期待已久的景象。都是开心吗？好像也不是，房间里的灯，还没有全亮，自己所见，也只是一星半点。

眼泪将“皱纹”冲刷得有些许模糊，如花似玉的年纪，已经扮成了老太太，可就算退一万步讲，“老太太”都唱得不怎么样。

团里老师进了化妆间看大家，对所有人的辛勤努力做出了肯定，特别表扬了张媛，唱演俱佳，假以时日，定当大放异彩。当然也夸了许茉音，在这个年龄能把老太太演得惟妙惟肖，出乎意料。许茉音小心翼翼询问：“以后有机会可以演其他类型的角色吗？”老师认真地解答：“BJ曲剧是要唱的呀，唱好了，演好了，在舞台上不管什么角色都会发光。”

许茉音抿嘴低头，一个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嗯。”

好，会练的，一定会练出来的。

像魏老师那样，像所有曲剧创始人的前辈那样，只要站上舞台就会发光。

回到团里的日子，似乎比在戏校要简单轻松很多，不需要天天上课，也没人追着时时练功，但所有人也不敢就此闲散下来，有演出的时候抓紧时间排戏，空余时间就研究研究曲牌和唱腔的处理。

许茉音更是不敢懈怠，在学校她就最是刻苦用功，回到团里自然也要练出个模样，况且她深知，自己现在唱得真不怎么样。

团里没有钢琴，也不能天天耗着弦师给自己伴奏，许茉音思前想后，先借用学校的钢琴自己给自己伴奏练声吧，好在学校老师一直很欣赏她的那股子韧劲儿，答应她，每天晚上可以有一个小时让她去用钢琴，许茉音也暗下决心，要努力攒钱，买一台自己的钢琴，要练声，要唱好。

深秋的傍晚，暮色将至，夜已微凉，下班了，许茉音匆匆收拾东西走出大门，迎面撞上同样疾步而行的杨俊文。

“回家吗？”杨俊文寒暄道。

许茉音摇头，“我回学校，老师答应我晚上可以借用钢琴练声。”

“天，你还这么拼啊，”杨俊文不可思议，提起手中的文件袋，“那我们一起吧，正好我要回学校送资料。”

“好。”

剧团跟学校离得有点远，坐车都需要一个小时，正巧赶上学校附近开始修路，最后一公里，许茉音和杨俊文只好步行过去。

路面坑坑洼洼，石头堆积如山，杨俊文大步迈过去，回头却见许茉音站在原地，这一座座“小山”，女生确实很难迈步。杨俊文走到许茉音正前方，上身往前探了探，伸出手来，“来，我拉你过来。”

许茉音似乎没有犹豫，搭着杨俊文的双手就跃了过去，站稳后，杨俊文挠了挠头，脸上露出了熟悉的憨笑，吞吞吐吐说到：“以后，那个，以后，我们就互相帮助了。”

许茉音没有搭话，低头笑着，脸红到了脖子，她感觉到内心荡起了未曾有过的涟漪，水波荡漾，轻松欢快。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呢？可能是他主动把练功厅的钥匙给她，让她感觉到了他的热情；可能是他总会和她一起练功，让她感觉到了他的踏实；可能是他作为班长经常帮助同学排忧解难，让她感觉到了他的责任心；也可能，三年的朝夕相处，点点滴滴都已经根植于内心。青春的懵懂已经走过，情窦初开仿佛就是刚刚伸手的那一瞬。

而杨俊文看着耳目通红的许茉音，也在问自己，不是曾经信誓旦旦地说媳妇不娶这样的吗，为何刚才情不自禁地说出了那样的话？或许是初次见面，不施粉黛的她却依然无比靓丽；或许是她生气之后却不记仇，让他看到了一颗干净而纯粹的内心；或许是亲眼见她日复一日不曾懈怠的努力，让他看到了一个坚韧而又不屈的灵魂；也或许，并肩走过的日子，早就留下了一笔笔不可磨灭的印记。刚刚拉过许茉音的那一刻，仿佛就是牵手的起点线。

路过的行人看着如同静止的两个人，那个画面只有四个字来形容---郎才女貌。

终于，两人回过神来，松开手，一起并肩走进了学校。

许茉音径直走进了琴房，一刻不等，开始了练声。她想着老师的话：要知道声音是从哪里出来的，不能横着；她也想着做吸入时大夫的话：要学会用气息去发声。

杨俊文交完资料，来到琴房，他在门口驻足，看着许茉音的背影，听着她不时地发出“啊-呜-咦”的声音，不忍打扰。之后，许茉音坐在钢琴面前，和着琴键的跃动开始唱出对应的音符。钢琴不是一指弹了，但手指按上去依然有些笨拙，声音不会突然卡着出不来了，但听着还是有些许艰难，但是，这比过去要强很多了，许茉音自己知道，杨俊文也感觉到了。

杨俊文走进琴房，来到钢琴旁边，他看着许茉音，郑重地说：“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

许茉音抬头望向杨俊文，透过他的眼眸，她看到了温暖和力量，她眼波流转，斩钉截铁地说：“我会努力练出来的。”

“一起。”

“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