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风衣

哪有神明的双手不沾血，能因此而深思，便是仁慈了。

——执掌源堡的诡秘侍者

七月中旬的清晨，阳光如金色绸缎洒落，兴许是昨日完成了对“铁十字街”案件罪魁祸首的最终歼灭，今日放下重担的克莱恩只觉得心情都舒畅了不少，再加上昨日提交的报销申请已经审批，周一就可以去奥利安娜太太那里和下一周的薪水一起领取，他终于可以把那5镑的外债给销了。

克莱恩在黑荆棘安保公司对面的点心店里买了两块盒装小蛋糕，草莓味的。虽然大清早有时候也会想吃点油汪汪的东西，但是暂居单位休息室的这两天还是忍忍吧。

当他拎着两块小蛋糕走进资料室时，老尼尔已如常备好两杯手磨咖啡，那香醇的气息弥漫在空气中。

“尼尔先生，早上好！我给您带了早餐。”克莱恩将一盒小蛋糕轻轻放在老尼尔的办公桌上。

老尼尔笑着摇了摇头，“哈哈，真是意外之喜，不过我已经在家里吃过了。”说着，他递过一杯咖啡给克莱恩。

克莱恩接过咖啡，对老尼尔笑道：“也可以当做甜点。”

“那我就却之不恭啦，”老尼尔拆开蛋糕外层的盒子，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喔！是草莓蛋糕，我妻子也喜欢制作蛋糕，有机会定要让你尝尝她的手艺。”

“那是我的荣幸。”克莱恩心头一动，或许可以组织一场小队聚会，大家携家属一同野炊。

老尼尔没有立刻品尝那份散发着草莓香气的蛋糕，而是将盒子折好，放到一旁，对克莱恩说道：“克莱恩，今天你先继续熟悉阵图，我有些课题需要深入研究。”

“好的尼尔先生。”克莱恩应声道，阵图的复杂程度超过了他的想象，他确实需要更多的时间来巩固这一技术的基础部分。

坐到专门给自己添置的书桌前，克莱恩看了下时间，距离正式上班还有半小时，于是他悠然的享用了那个甜美的草莓蛋糕。

不得不说这蛋糕是真的很不错，入口是草莓的清甜混合淡淡的奶油香，轻轻咀嚼能感受到蛋糕胚的松软细腻，并且丝毫没有干噎的感觉。

最重要的是，那家蛋糕店今天做活动，两个蛋糕只要两个便士，只买一个的话需要一又二分之一便士，真是物超所值。

虽然说吃得太饱不易于学习，但是显然那一个小蛋糕并不足以让成年男士吃到撑。

克莱恩在享用完之后，迅速投入学习状态，他感觉自己对阵图的构造有点头绪了。

当人认真的投入一件事情的时候，时间总会过得飞快，克莱恩回过神来时，已经快到午饭时间了。

他抬起头看了看老尼尔，发现老尼尔正坐在书桌旁，眉头紧锁的看着摊开在桌上的笔记，时不时揪一下自己的头发，似乎陷入了什么难题。

克莱恩起身走过去，关切地询问道：“尼尔先生，您在研究什么课题？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

老尼尔叹了口气，指着笔记本上的一张阵图草稿说道：“喔，这是一个关于节省仪式魔法材料的阵图课题，这个阵图几乎快完成了，但是实验下来它会让其他材料的需求分量也减少，而且减少的分量并不同比。这会导致魔法不稳定。”

他看了眼克莱恩，继续说道：“我的思维好像已经很固化了，克莱恩你正好帮我看看，有没有别的思路方向。”

克莱恩感觉老尼尔的语气多少带着点儿病急乱投医的意味，不过他还是认真的端详起那个复杂的阵图。

根据他已经掌握的知识，勉强能看出阵图大部分图样的作用，联想着老尼尔提出的困境，克莱恩灵光一闪，指着阵图的一个角落说道：“这里，如果增加一套指向材料的图样，也许能圈定阵图指向的范围？”

话刚出口，克莱恩便意识到自己或许说得过于草率。增加图样可能会破坏阵图的完整性，降低其整体效果。然而，老尼尔却像是找到了新的思路，眼中闪过一丝兴奋的光芒。

“指定？嵌入？哈哈，复合型阵图！克莱恩，你可真是个天才。”老尼尔欢呼道。

克莱恩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把刚刚想反驳自己提议的话咽了下去。

复合型阵图是他尚未接触过的，不过老尼尔这么一说，他一下就理解了原理，毕竟这个组合单词相当言简意赅。

克莱恩对于自己能帮到老尼尔感到十分开心，但这个思路，他并不觉得有多难以想到，难道是因为他和老尼尔对阵图的态度不同吗？

是的，在被阵图那繁琐的规则与繁多的图样折磨了两天后，克莱恩已经把握了一定的编写技巧，先将其与写程序等同起来：先疯狂打补丁，让其能运行起来，再考虑如何简化。

而后老尼尔让克莱恩先去吃午饭，顺便帮他拿一份过来。那是指黑荆棘安保公司在附近的小餐馆预定的员工餐，奥利安娜太太每周一会去那里核对账目，并提前支付下一周的伙食费用。

小餐馆每日提供三餐，但并不提供送货上门服务，黑荆棘安保公司的成员们需要亲自前往店内用餐，或是选择打包带走。

克莱恩早上并没有吃得太饱，此时已经有些饥饿感了，他瞥见老尼尔已经陷入了全神贯注的研究状态，显然对方此时并没有心思与他一起去共进午餐，于是欣然同意了这个提议。

当他提着餐盒回到资料室的时候，正看见安提戈与老尼尔在聊天，老尼尔坐在办公桌前，先前散乱在桌上的草稿已经收拾整齐的叠放在一旁，空荡的桌面似乎正在等待午饭的到来。

而安提戈，他随意地搬来一张椅子，将其放在办公桌的另一侧，椅背朝向办公桌，反身跨坐在椅上，一只手轻松搭在椅背侧边，另一只手则以手肘为支点，手掌微握，轻托着脸颊。

椅子微微向办公桌倾斜，安提戈那双修长的腿微曲，巧妙地维持着椅子的平衡。他就这样不老实地操控着椅子，轻轻晃动着，宛如一个活泼的少年在享受午后闲暇时光。

看着安提戈如此这般少年做派，克莱恩有些愣神，连对对安提戈行礼的礼数都忘了。虽然安提戈从未接受过他的行礼。

在克莱恩心中，安提戈多少也算是，一位长辈级别的存在。毕竟鲜少有人会将一位至少是半神的强者视为同龄人，或者青少年。

显然，此时安提戈与老尼尔之间的对话并非涉及深奥的神秘学议题。

事实上，他们正在兴致盎然地打赌，赌的是克莱恩为老尼尔带回的这份午餐中，是否会包含黄油面包。

老尼尔笃定地认为不会有，因为昨日的主食恰好便是黄油面包，按常理今日应当换样。

而安提戈，有没有可能安提戈他隐蔽的占卜过了？

总之，赌输了的老尼尔恶狠狠的吃掉了那份黄油面包，以此缅怀他失去的1便士。

克莱恩不经意间瞥见安提戈身旁摆放着一个黑色手提箱，上面随意搁置着一本笔记。

那笔记的封面让他感到莫名的熟悉，心中不禁泛起一阵复杂的情绪。但克莱恩并未过多深究，他的直觉告诉他，这本笔记正是那本将他引入非凡世界的《安提戈努斯笔记》。

是一本不幸的笔记，我最好离它远点。克莱恩如是想到。

在与两人打了声招呼后，克莱恩走向自己的书桌，克莱恩坐回自己的椅子上，拿起笔在摊开的笔记本上轻轻比划，准备继续完善昨天在笔记本上设计好的草稿。

安提戈起身走到他旁边，突然开口“：我刚刚看到了你的笔记，你在设计护身符？”

克莱恩点了点头，微笑着回答：“是的，这是给我哥哥和妹妹设计的。”

“或许我能给你提供一些帮助，我在这方面还是比较有经验的。”虽然并不是很出类拔萃，但是相比起初学者，还是能提供不少帮助。

然而，克莱恩却微笑着婉拒了安提戈的好意：“感谢您的慷慨，但我更倾向于亲手为他们制作护身符。这对我来说，不仅是一种情感的寄托，更是一种责任的体现。”

克莱恩始终记得着自己下定的决心，完全不想让班森和梅丽莎卷入非凡领域这趟浑水，尤其要让他们远离安提戈。

被拒绝的安提戈心里哇凉一片，他感受到了不被信任，他甚至不知道这份不信任的来源。

不过这并不会影响他的忠诚，甚至对克莱恩的这种表现，感到有些自豪。毕竟，在这个危险的世界，谨慎是幸存的基本，很难说多疑不是一种优秀品质。

安提戈并未多言，只是轻轻将那只黑色手提箱递至克莱恩手中，温和道：“这是对你昨日损失的补偿。”

这手提箱，黑得深沉，却以银白色包边点缀，上面雕刻着宛如藤蔓般的纹路，每一处细节都透露出一种，很贵的气息。

克莱恩先前还以为这里面装着什么贵重物品，此刻安提戈却要将其送给自己，他下意识的就想拒绝，然而，安提戈似乎早已洞悉他的心思，提前截断了他拒绝的话语。

“不必多虑，这并非什么价值连城的礼物，”安提戈轻声道，“只是一套行动便捷的服饰，质量上乘。在危险的任务中，它或许能在一定程度上提高你的生存率。”

这时，痛失1便士的老尼尔咽下最后一口黄油面包，用叉子拨弄着餐盘中的肉排，头也不抬地说道：“你就收下吧，安提戈阁下说得没错。对于我们这种偏向辅助的非凡者来说，一套方便行动、能随时取用各种武器的服饰，实在是太过重要了。有现成的总比自己再去改动正装来得方便。”

最终，在老尼尔的劝说下，克莱恩收下了那个手提箱。待安提戈离去后，他怀着好奇与期待的心情试穿了这套服饰。

内衬是一件白色丝制衬衫，它如丝般顺滑，贴合着他的身形，仿佛为他量身打造一般。衬衫的衣摆内侧，还隐藏着一个淡金色的绘纹，形状如同树叶，既神秘又别致。

外套则是一件黑色立领风衣，它笔挺而优雅。风衣的内摆巧妙地缝制了许多带有分隔的小兜，这些小兜不仅方便了克莱恩随身携带更多仪式魔法的材料和符咒，也十分便于分类取用。

黑色长裤与风衣的材质相似，但更为柔软贴身，让克莱恩的行动更加自如。此外，还配套了一双黑色皮质手套、一条深棕色自带枪套的皮带以及一顶半高礼帽，这些配饰无一不彰显出这套服饰的精致与品味。

克莱恩站在休息室的全身镜前，仔细打量着自己的新装。他拉了拉风衣的立领，估算着如果拆下绷带，颈侧的疤痕应该能被完美遮挡。这套服饰不仅如安提戈所说，质量上乘、便于行动。

而且有点帅。

就是可能并不如安提戈所说“并非什么价值连城”，克莱恩直觉这套衣服说不定能买十套他之前的正装。

他不太能理解安提戈的操作，对方对自己似乎有些过于体贴了。克莱恩思索着应该用什么给安提戈作为还礼。毕竟已经收下，再退回去未免过于不得礼数，只能从礼尚往来方面着手。

他凝视着镜中的自己，恍然间发现，相较于刚穿越至此时的陌生与不适应，他已然习惯了这张陌生的面孔。他刻意收敛嘴角的弧度，勾勒出一个冷峻的表情，再配上这身新装，一股淡淡的压迫感悄然弥漫。

克莱恩的思绪不禁飘回了穿越前的时光，他曾在网络上读到过这样一句耐人寻味的话：“杀没杀过人，一眼便能洞悉，那种沾过鲜血的气场，是无论如何也掩盖不住的。”

此刻，他内心五味杂陈。如今的自己，恐怕会被那些经验丰富的老手一眼识破，曾身染鲜血的过往。

然而，他并未因此感到后悔。那时的场景，本就是生死相搏，而他手刃的那个小丑，后来经过比对画像，确凿是一个劣迹斑斑、犯下虐杀罪行的通缉犯。

想到这里，克莱恩抬头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勾唇露出一个微笑想安慰自己。然后他发现就算穿着这种高冷系的服饰，自己一笑还是会有种，知识分子的气质。

历史系大学生恐怖如斯。

克莱恩下午的行程已安排妥当，他将前往占卜俱乐部，继续自己的扮演之路，尽快消化完魔药，以期晋升的机会。

而邓恩·史密斯将在下午带领洛耀和伦纳德，配合风暴教会的代罚者小队，追踪特里斯的藏身之处，如无意外，今晚便将展开针对他的抓捕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