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死局
“也从这时，我们发现了，这只名为“日期”的鬼非常奇特。它和“时钟”以及“红衣”有很大的不同，不但有着超乎常人的学习能力，还能够像人一样进行思考。”
“这是非常危险的。”
“于是贾先生终止了一切的实验，启动了最终方案，将我送进“时钟”的内部，也就是我们现在所在的空间。”
“这个空间有着自己独特的运行规则。这里没有年，没有月，也没有日，所有物品以及生命，又或者是非生命体，全部都会在特定的时间内进行无限的循环。”
“正常的人类处在其中，就变相的相当于拥有了无穷无尽的生命，因为你过完了今天还是今天。”
“前提是，你必须是活着的人类，且并没有死去。”
“否则，你将在自己的死亡当中无限制的轮回，永远感受这种痛苦与绝望，并在新的循环的开始时失去所有记忆，再重复这一切。”
“你，听懂了没？”
随着杯中茶水被饮尽，老人也在一段并不算简短的叙述中将事情的原委讲述完毕。
罗宣听完后陷入了沉默，久久不语。
他转头看了一眼惠玲。
她没有任何的反应，只是目光呆滞的看向前方的墙壁，像是一个坏掉的娃娃，不知在想些什么。
于是。
罗宣再次向老人提问道：“我没有理解错的话，你是活着的时候进来的，而我们是已经死了。所以你想离开这里随时就可以离开，但我们不行，对吗？”
“可以这么理解。”
老人点了点头道，“不过我要纠正你一点，我也没办法离开这里。因为当初我进来的时候，就没想过到底该怎么出去，毕竟我这个身体，一旦时间能够正常运转，恐怕我活不过2个小时。”
“妈的，要你何用。”
本来以为生路就要出来了，结果得到个这样的回答，罗宣非常无语，在心里暗骂一声。
“不过呢，你可能还是有点机会的，但她嘛，基本是没戏了。”老人指了指惠玲，“算上她，还有一起出土的那四个家伙，连名字都没有，但还能够融入你的记忆，基本上和鬼已经差不多了。说是人，我是不信的。”
“够了。”
罗宣觉得这老头是在抹杀惠玲的求生意志，于是出口反驳道：“没有名字不代表没有身份，他们几个虽然来公司的日期不一样，但毕竟都是大厦里的员工。只要出去查一下档案，绝对能找到自己的身世。”
“不不不，你还是不明白吗？”
老人笑了笑，“他们五个，并不是因为在我的大厦里工作，所以才是这里的员工。而是因为我在这里盖了一个大厦，所以他们才有了这种身份。”
“换言之，如果我在这里盖的不是大厦，是学校，或者商场，又或是酒店。那他们几个的身份说不定就是老师，学生，服务员。”
“你现在看到的他们，只是某种力量想让你看到的。”
被他这样一说，罗宣算是彻底明白过来。
惠玲等人虽然和自己一样，同为死者，但她们的“身份”并不是真的。
也就是说，哪怕能够复活，他们也并不一定是真正的“人”。
想到这，罗宣突然有点细思极恐。
那个红衣，这些蜡像，以及包含着这个诡异空间的时钟，它们到底都是怎么汇聚在一起的？
是它们导致了惠玲这些人身份的丢失吗？
还是说...
他们这几个，本来就不是人，而是某种被设定好的诡异？
“不不不，不可能，他们绝对不是鬼...”
虽然已经感觉没有从前那么信任几人了，但想起这些次轮回的经历，罗宣又很快将这些怀疑抹除。
毕竟。
他这一路过来，被帮助，被关心，被照顾的一幕幕，都是真实发生过的。
有句老话说的好。
君子论迹不论心，论心世上无完人。
罗宣现在不想看本质，只想看经历，并选择去相信自己的记忆。
“喂，老总啊，你在这这么些年了，这里你最熟。咱现在可都是一样的处境，我俩也算是你在这个世界见到的唯一两个活人，我们谁也不欺骗谁，都实话实说，就当做做好事了。”
不再思考惠玲等人的身份问题，罗宣坐在老人旁边，表情极其诚恳的说道：“你就真的没有办法，能够让我们逃离这个该死的轮回吗？”
“我从开始到现在，从来没说过一句假话，现在也是一样的。”
老人的表情十分无奈：“首先，你们到底要怎么躲避鬼的追杀，在这里成功的生存下去，这是其一。”
“其次，就算你们活下来了，要怎么离开这整个轮回的时间轴，这是其二。”
“最后，假如你们非常非常的幸运，成功的保持住了自己的性命，并且又运气很不错的离开了这个轮回，那到时候回到现实世界的你，还是活人吗？”
“毕竟，现实世界的你们早就已经死了。在那个时候复活，你们不是全被塞到棺材里，就是被埋在地下，到时候你们怎么办，不还是个死。”
老人这一番话彻底让罗宣闭上了嘴。
的确。
眼下最为难受的点不是什么鬼不鬼，死不死人，而是他们没办法破局。
你离开这里，变成死人。
你不离开这里，永远都是死人。
就好像这根本就是场彻头彻尾的死局，从一开始就没有留给他们活路。
无论怎么想，都是个困死在轮回里，受折磨的命。
“该死啊。”
用双手十分烦心的搓了搓脸，罗宣一时间心烦意乱，只感觉前途一片昏暗，自己的人生已然是没有半点希望了。
“哎，年轻人，人生不管在不在世，都要及时行乐啊。”
见罗宣彻底蔫了，老人笑了笑，继续让那蜡像忙活起来，摆了一桌子的好酒好菜，“来吧，吃点，反正横竖都已经这样了，不如潇洒一回。”
说罢，他自己动起刀叉，吃着鲜嫩的牛排。
一边吃，一边咳嗽，表情中略微有些痛苦，但还是在坚持吃饭。
听这老东西在这吃的嘎吱嘎吱的，好像非常香。
罗宣暂时也不去烦恼了，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于是他一口咬下一半牛排，开始咀嚼，咽进去，然后下一个。
平时吃不到，吃不起的东西在这里随便造。
罗宣的心情突然好了一点。
果然，美食是可以治愈人的心灵的。
“玲姐，吃点吧，虽然现在的前景不是很开阔，但人总得向前看啊。”
嘴里鼓鼓囊囊的嚼着东西，罗宣用胳膊怼了怼在旁边愣神的惠玲。
她还是没有反应。
于是罗宣又拿手在惠灵的眼前晃了晃。
这下，她的眼神又有焦距了。
“罗宣，你有没有办法，能彻底的杀死我？”说这话的时候，惠玲的脸带满了苦涩，显然是已经生无可恋了。
“死啥死，又不是没有活的机会。”
罗宣非常自信的回复道，“大奔、龅牙他们那么辛苦才把我们俩送到这，你对自己的生命这么不负责，对得起他们不？正所谓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只要我们俩还在，那事情就会有转机。”
“算了吧，我真的好累。”
惠玲还是那副疲惫又苦涩的面容，就像是无论罗宣说什么，她都咬定自己活着已经没意思了。
胡吃海塞的将肚子填饱，罗宣用纸巾擦了擦嘴，转而认真的看向惠玲：“我说，你真的不想活？”
“哪里还有假。”
惠玲现在连看人都懒得看了，双眼像是丢了魂一般的黯淡无光。
“那如果我说，我要娶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