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危险指数半星
“你觉得为什么我会坐在这里？”
随着苏岩坐下，他的声音也和缓下来，那种邻居大哥哥的阳光感，变得沉稳又专业。
花似心说那当然是因为她人设维持的太好。
眼里却起了一层水雾，给出了一个以前从没摊上过大事，这会儿17岁女生该有的回答：“因为我杀人了。”
“所以你为亲手结束掉一条生命，感到难过和愧疚，对吗？”
花似沉默的点了点头。
苏岩温声说：“你可以抱着枕边的小熊，它好像需要一个拥抱。”
闻言，花似听话的抱起小熊。
苏岩注视着她的动作，听不出什么情绪的问：“可以描述一下，亲手结束掉那条生命时，你的感受吗？”
少女脸上的血色，瞬间退了个干净，咬住自己嘴唇，半晌，才呆愣愣开口：
“我不知道，当时我只希望他不要再爬起来，可他总是在动，我好怕，只能一直一直不停的砸他，他血液溅到了我的脸上，身上到处都是，可我感觉好暖，好有安全感。”
花似紧紧抱住怀里小熊，身体止不住的颤抖。
她的生理反应不是演的，而是调出了五岁第一次杀人的回忆。
因此看起来无比真实。
等她逐步平复下来，苏岩才又问：“他的血让你有安全感，是因为你明白他死了，你的生命才不会受到威胁，对吗？其实你只是在保护你自己？”
少女蜷缩起身体，头紧贴着小熊玩偶，声音闷闷的：“嗯。”
“如果当时有你在意的人在场，他们看到那一幕，你觉得他们会怎么想？”
少女的头埋的更深了：“应该会觉得我很可怕，是个怪物吧。”
“所以除了杀死一条生命的愧疚与难过，你也恐惧那些你在意的人，他们对你的看法，是吗？”
花似轻点了下头。
“那你想想如果你没活下来，他们要怎么办？你觉得他们看到你杀人更难过，还是看到你被人杀死更难过？”
房间里安静了片刻，才听到花似的声音：“看到我死去会更难过。”
“嗯，因为我们都不想自己在意的人受到伤害，听说昨天有人来看你，对此他们说了什么？见到你，他们高兴吗？”
仿佛回忆起昨天见面的场景，少女嘴角微微勾起：“辰玥哥哥一进来就抱住了我，见到我他应该是高兴的。”
“如果重来一次，你会改变自己的选择，放弃去保护你自己吗？”
此时，少女眼里的迷茫与恐惧散尽，声音不大，语气却很坚定：“不会如果重来一次，我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你是个勇敢的女孩，今天的见面就到这里，以后我们每周会在监狱医务站见。”苏岩笑着说道。
“这么快？”
“今天是我入职的第一天，主要是来和你认识一下，林医生说你今早的身体检查没什么问题，很快就会回监狱，我们来日方长。”
根据医疗机器人发的报告，这位叫花似的女囚，心理问题可不只一个，例如在厕所睡觉，这可能是应激性心理障碍引发的焦虑表现，得介入疏导，例如无比渴望与机器人建立亲密关系，得协助她找到致使她有这种渴望的心理诱因，进行治疗。
花似不知道在这个正露着虎牙，对她笑的灿烂的心理医生眼里，她的心已然千疮百孔。
她视线扫过苏岩衬衫上的胸针夸道：“苏医生你的胸针好漂亮。”
苏岩顿了顿，手指轻抚过胸针，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谢谢，这是我奶奶的传家宝，所以不可以送你哦。”
“是吗？那真遗憾，对了，苏医生，你认识另一个苏医生吗？”
苏岩起身的动作停住。
……
……
从研究所出来，已接近上午11点。
离开了到处都是监控探头和机械守卫的大楼，苏岩站在空无一人的广场前，掏出一个粉色卡通口罩给自己戴好，手指再次抚过胸针。
嘴中默念：“祖母的礼物已送达。”
语毕，原本透明的水滴形胸针，其中一颗宝石变成了血色，接着血色开始在七颗宝石间轮转，速度越来越快，阳光下，整枚胸针成了一片血红。
忽然旋转毫无征兆的停了，只一颗宝石还余下一些浅淡的血色。
“儿孙们喜欢祖母的礼物。”
随着苏岩的手指，再度抚过胸针，最终那浅淡的血色，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就在这时，联络器震动了起来，正要摘口罩的苏岩，只好再次将口罩戴上，才将联络器塞入耳中。
“你那边怎么样？”一道清冷的女声从联络器那边传来。
“姐姐，我今天第一天入职，你不会指望我第一天，就打入研究所内部吧？”
“超凡物A-18血色胸针给你了，希望你能得到一点有用的信息。”
苏岩走到了花坛边，张望了一圈，蹲下，一边摘花，一边说：“什么叫给，明明是只有我能满足它的收容条件，不过还是很感谢组织信任，能让我将它带出来，所以一来我就给所有同事送了遍礼，连囚犯我都没放过，花费实在有点大，能不能报销？”
“你有什么发现？”
女人显然不想回复有关报销的问题，苏岩却揪着花，不依不饶：
“有，我发现钱包承受不住。”
那边女人沉凝了会儿，语气听不出喜怒：“把礼物发票传输过来，别太离谱，也别超过500联盟币，这是你所有的活动经费。”
“500联盟币！？监察会也太抠了吧！”
女人没搭理苏岩的吐槽，“没什么发现，就结束通话吧。”
正撅着屁股，在花坛里摘呀摘呀摘的苏岩，连忙制止：“别呀，瞧不起谁呢，我的发现挺多的！只是没什么重要信息。”
那边女人言简意赅：“说。”
“我发现同事里卧虎藏龙，有两个危险指数二星，还有一个在研究所工作的医生，危险指数四星。”
“你进研究所了？”
“算是吧，但只进了研究所表层，活动区域也给我限制的死死的，只让进普通病人的治疗层。”
苏岩将花似的事，简单说了一下，又重点提及了林萱。
女人语气波澜不惊：“进化者研究员的危险程度，一般都在三星以上，这不奇怪，还有其他信息吗？”怕苏岩继续讲一些无关紧要的事，女人提示道：“像9号监区关押的都是进化者，8号监区住着谁，公共图书馆有问题，这些情报我们都有，只说和盐城监狱相关的进化者死亡事件。”
“这我还真了解了点东西，刚才我在研究所，见到了那个囚犯7077，她主动和我提到了苏晨，她的说辞和其他人都不一样，她觉得苏晨不会自杀。”
“那个杀死了E级进化者的普通人？”
“对，她说苏晨误以为她用神经毒素VXⅢ自杀，被送去研究所时，当时苏晨还给过她非常暖心的鼓励，劝她好好活着，她觉得苏晨绝不会是想自杀的人。”
“神经毒素VXⅢ？她活下来，会被送去研究所参与实验吧？”女人抓住了这里面的重点。
“是的，她可能会是一个很好的线头，正好她有不少心理问题，我们还会继续见面。”
不知不觉，苏岩已经摘了一把花，他隔着口罩轻嗅了下，然后挪了个屁股蹲，继续摘第二把。
“她的危险指数测了吗？”
“测了，危险指数半星。”
一个有点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的数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