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我献祭我自己？
莫拉市外，一从乱石迭起的山地里，一帮红衣教徒缩在一个宽敞的洞窟中。
一位相貌有点姿色的女人站在祭坛上，似乎是教徒的首领。
碧丝从来都是个谨小慎微的人，做任何事之前，她都要尽到自己的全力把所有的隐患处理，不管是做饭还是杀人。
特别是自从她第一次将邻居家六岁的恶劣小孩献祭给了亚空间神灵后，她就知道自己不可以因为任何事而暴露。
但是神将她所期望的美貌赐予在她的肉体之上，让她难以抑制献祭的欲望。
她想要更多东西。
于是，在无穷欲望驱使下，她有了无上的力量，难以望到尽头的寿命，以及其下众多教徒。
但即使是升到了腐败会的教首，她依然没有忘记自己的谨慎，她将安娜化作她的模样，从此将自己的存在抹去。
圣光教会无比的强大，让她根本提不起反抗的欲望。
碧丝闭上双眼，身后是一众信徒，这里是莫拉市的郊外。
她透露了假地址给教会的眼线，暗中将集会的地点转移到了更偏远的地方。
不过她不相信教会的圣裁者会被那种陷阱困住多久，自从教会将注意力转移到她的身上，腐败教会面对圣裁者的针对与打击根本没有阻挡的余力。
仪式得快些了。
“迷途的羔羊们，将你们的视线注视到神明的目光上啊！”碧丝的沙哑祷告在这片空间回荡，带着魔力的声音将她的话语清晰传入每个人耳中。
众人都望向神像，望向形似山羊头，身是蛇身，背升鸟翼，长有两只人手的盘旋扭曲雕像。
正当教首立在神像前对着众教徒做着祷告的同时，在最末尾处一个瘦小的身影裹着破烂的教袍，碧蓝色双眼里满是焦急与担忧。
“……居然临时换了地点，不，这里的神像不是之前见过的那几个，腐败会教首这是蓄谋已久。”
伊莉莎观察着现场的情况，这里的祭祀点明显是之前就预谋过的场地，巨大的山壁空洞十分适合进行集会与祭祀。
她眼里的担忧愈来愈烈，伊莉莎三天前从一个教徒那里得知集会地点在莫拉市的下水道交界地，她就将这条情报告知了教会。
但是眼下，很明显，除了她，其它人都没有对集会地点转变的意外。
“难道这是陷阱？只告诉了我一个人错误的地点，用来误导莱因哈特士官长他们……”
伊莉莎在教徒里抬起头张望，没有见到告知她错误集会地点的教徒，这让她的担忧难以抑制，不祥的预感持续酝酿。
伊莉莎其实能在半路上偷偷逃走，但是……如果她脱离了这群教徒，无法发送信号留下线索，教会就没办法快速得知腐败会的动向。
想要重新确定这些教徒的痕迹很困难，她不想放过这个能牢牢锁定腐败教会的机会。
想到这里，她藏在衣袍里的手悄悄捏动一个祷告，将光明信仰之力向着莫拉市的方向激发催动。
“………………猩红腐败的我主将赐福赠与我等，让诸位脱离纯粹的苦海！”
祭坛上，碧丝面露一丝神性，整片空间里回荡着难言的呢喃声。
她的演讲说到众人兴奋处，话音突然一转，手里的羊头权杖指向人群。
“但是！我们之间隐藏着异教徒的爪牙！她妄想破灭我主的教义，让众人回归水深火热之中！”
人群猩红的双眼转向主教所指之处，众人的视线全部都集中到一个矮小的身影！
“不！怎么可能是我？”那个人脱开衣袍，一个矮小肥胖的秃顶男人面露恐惧，失声着大叫控诉。
“你们明明说，可以让我更年轻，让我摆脱这副身躯！
不然我怎么会来这种地方！”
伊莉莎就在旁边，她甚至感受到教徒的目光凝成实质压迫在那个男人身上，让男人的情绪和理智支离破碎。
“带我来的那个人呢？快给老子出来！”
矮胖富人的眼里满是猩红，他失智般的大喊大叫，完全忽视了众教徒眼里的狠厉与疯狂。
碧丝主教面色如常，她向着男人设下了宣告：“我以神的名义审判，你！有罪！”
猩红血雾从她身体里飞舞出，两边的教徒里冲出几道身影死死按着男人的身体。
伊莉莎瞳孔微缩，她看到告知自己集会地点的教徒正处在其中。
明明是个瘸腿的人！怎么会这么灵活！
“不行！我可是富人！我可是贵族！你们不可以杀我！我在政府里有人——杀了我，你们全部都要陪葬！”
矮胖男人不断挣扎，但是他羸弱的体质怎么能抵挡住受到猩红赐福的肉体，他的威胁也根本没人在意。
碧丝体内的愉悦感在骚动，让她忍不住嘲笑。
她做的恶事单领出来都可以枪毙，怎么可能会怕这种低级威胁。
猩红血雾将男人的身影吞没，伊莉莎面色惊悚，这股力量的邪恶远远超过她的想象，她还是第一次直面猩红的力量。
她仅仅是注视着那腐败的红色力量，就感觉自己的意识和信仰正遭受腐蚀。
伊莉莎连忙将视线转移，心里胆战心惊。刚刚她感觉有东西要顺视线爬进她的体内。
“……腐败教会发展得太快了，仅仅是一个月就有这样的力量。”
她还记得档案里，一个月前的碧丝还只是一个普通的牛奶工，如今却掌握了这般的力量。
男人的声音消失在猩红色的茧里，片刻后茧破开，男人不着片缕的从膨胀的茧里滑出。
但他似乎不在意这些旁支末节的东西，外观上和之前相差不大的男人眼里闪过一丝猩红之光，单膝下跪说道：
“感谢我主！赞美主！赠与我的洗礼！”
众教徒欣喜若狂，伊莉莎却如坠冰窟。
“这仪式…会操操控人的意志！”伊莉莎感受到男人的灵魂有异常，但是根本察觉不到问题在哪里。
伊莉莎直觉上感觉，不止是灵魂发生了变异，肉体也完全变成了其他难以想象的物质。
她对这种诡异的情况感到毛骨悚然。
这献祭的对象根本就不是恶魔！
教会之前只是判断这腐败教会只是普通的恶魔教派，但伊莉莎现在只能说，这是完完全全的误判！
她感受这股力量，伊莉莎想起一位几乎趋近为天灾的亚空间神——腐败神孽！
伊莉莎不知道那位神明的外貌，但是假设那位邪神被这些人祭拜，现在的莫拉市只可能是一片疯魔！
“……这是一位邪神子嗣！”
可能是那位亚空间神最新的子嗣，这里的祭祀，是在为新神的诞生做准备。
伊莉莎停止了对腐败神孽信息的思考，有关亚空间的信息被感受，超脱现实的波动在吸引她掉落空间。
这里不是莫拉市，过度思考邪神之物，可是会吸引亚空间的异物过来的！
“……神明传下神谕，祂在我们中选出神子。”
主教的气息节节攀升，受到神明气息赐福的她面色潮红，力量一路攀升到几乎超过哈里主教的程度才停缓。
她再次抬手指向众人，指节亮着光红光，将赐福光点落在教徒中间。
一束红光落在她头上，伊莉莎心神震动几乎要晕厥。
……神子是…我？
伊莉莎抬头望向来自四面八方的眼神，那些眼神或狂热，或癫狂，或痴迷，她却只觉得头晕目眩。
“……迷途的羔羊，你还在等什么？快登上祭坛，让神明降下赐福！”
一股无形的力在伊莉莎背后推动，让她不由自主地向着祭坛上走去。
众信徒在躁动，在欢呼，为伊莉莎让开一条道，如同为登基的国王欢呼加冕，但伊莉莎只感觉到绝望。
她想要跳跃进亚空间，这是自她出生以来就拥有的天赋能力。
对亚空间的非常敏感，伊莉莎为教会潜伏在各种邪教教会里，就是通过自己对亚空间的敏感脱离这些地方。
可要看亚空间利用能力，受到亚空间邪神赐福的碧丝主教展现出了远超伊莉莎程度——
主教碧丝死死控制着亚空间的变化，伊莉莎甚至感受不到一丝一毫亚空间的洞隙。
伊莉莎肢体僵硬，控制不住的站定在主教碧丝的面前。
碧丝的眼神里闪过畅快的意味，她轻轻靠到伊莉莎耳边：“……欢迎神子大人……
来自教会的伊莉莎！”
伊莉莎双眼瞪圆。她看着碧丝轻松的表情，心里更是压不住的荒唐猜测。
难道……自己一开始就已经被发现了？
伊莉莎这个时候才察觉到自己的鲁莽，也低估了碧丝实力的强大。
“……小老鼠，很惊讶吗？”碧丝主教放肆大笑，整个洞窟里一片狂热，
“你向你小伙伴发送的消息可真多啊，我最不喜欢有人偷偷通风报信……”
她手里抓着几道化作实质的圣光，伊莉莎感受到其中的信息——
从一开始，自己的报信就没有发出去过！
伊莉莎脸上的绝望让碧丝很满意。在教会追捕下逃窜这么久，终于对教会的人做出打击。
她心里对伊莉莎判了死刑。
根本没有什么神子，只是猩红之神想要一个意识降临的容器，碧丝当然要选择让她不好过的伊莉莎，这个圣光教会的成员。
“诸位教徒！今天，是值得纪念的一天。”
碧丝准备献祭仪式，“我们伟大的神明将要降临在这个世界上，为我们带来救赎和光明！”
这些教徒里有很多她曾经认识的苦命人，碧丝最开始同情他们，为他们提供了献祭，来治愈他们伤病。
可是最后这些人居然用向教会举报来威胁她！
——碧丝也不再认为这些人值得拯救，只能当作自己的工具。
她话语无比狂热，看向众人的眼却冷漠死寂……
……就化为我强大的力量吧！
神像亮起无边的红色光芒，强大的神力降临在伊莉莎身上。
众教徒脚下亮起一片巨大的祭坛，碧丝将祭坛启动，有的教徒在血色光芒融化，场面一阵混乱！
伊莉莎抬头尖叫，她的眼里化作代表象征亚空间的纯白色光芒——
她眼神望向了不同的地方，就好像穿过了无数由白色丝线划过的通道，伊莉莎的意识正向着亚空间深处坠落。
伊莉莎的灵体没有被束缚，却有一股带着亚空间恶臭的神力正在逼近——
那是祭祀的引导之力。
她从被碧丝的控制里醒来，这才注意到自己周围场景的变化。她也意识到自己正在滑落不应该去的地方。
“得摆脱这股吸引力！”
伊莉莎在这里反而更加得心应手，她虚握空间，亚空间的通道被翘起一个凸起。
伊莉莎站定在那块突起上，无限延伸的空间吸引力暂时被突起的亚空间抵挡。
“呼——”伊莉莎找回了一点信心，在亚空间里，她还是能掌握一些主动权。
她想找到这里亚空间的坐标感应，却有一股无以伦比的震撼爆破从亚空间隧道侧面炸开，整个隧道都在毁灭性的冲击下破裂坍塌。
“亚空间被击碎了？”
伊莉莎从来都没有见过这种情况，亚空间几乎没有办法被她撼动，她只能让空间形变。
她死死抓着一块倒钩的亚空间，整个通道都在位移。
无数的光线在不同的空间的参照下扭曲变形，伊莉莎对亚空间的感知让她感受到超乎寻常的晕眩。
一块亚空间在她眼前破开裂缝，伊莉莎下意识望向其中，看到了这辈子都不可能忘记场景——
滚动着不同颜色的异域亚空间星云向外炸开，羊首蛇身鸟翼人手的猩红腐败之神——巴撒斯，正在宇宙里尖叫！
一个庞大无边的方块身影拿着璀璨蓝色光芒的长剑砍在巴撒斯的羊首上，祂方形的身影就像与现实相驳的某种错误，任何看到的人都会产生难以抹除的思想异常。
祂的双眼亮起纯白的光芒，蕴含着让宇宙失色的终末气息，巴撒斯身上亮起红色的腐败海洋，与那难以理喻的身影扭打在宇宙星海里。
祂似乎注意到远处窥视的伊莉莎，一道能量顺着亚空间通道降临于伊莉莎体内。
任何人都知道，普通人目视神明会受到来自神的恶意，扭曲，变形成魔物。
当伊莉莎意识到自己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时，她连忙低下了头，即使这样已然是晚了。
她脑海里刻下了那对白色的眼眸，伊莉莎手里一软，跌落到亚空间通道里。
远处的打斗余波将亚空间通道击碎，伊莉莎的灵魂回到了现实空间。
祭坛上的碧丝突然感受到一股灼烧感通体蔓延，地面上的巨大仪式图案也凭空熄灭。
“…这……怎么回事？”
她意识到是来自神明的那边出现了问题，神像出些了裂纹，猩红色液体从每个缝隙里流出。
“神啊！我是你最虔诚的信徒！”
她的肉体在融化，就像之前她利用仪式吸收底下信徒时，那些信徒身上融化的情况。
伊莉莎挣开束缚，冷着眼看着融化的碧丝。
“……作茧自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