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青丝（4）
南锦衣思索了一阵儿，对黄鼠狼道：“我知道了。”
“姑娘的意思是——”黄鼠狼变回人形，光溜溜的。好巧不巧的，柳韩山上门了，且刚好看见一个光溜溜的男人站在南锦衣面前，而南锦衣手里还攥着对方的衣服。
他的脸由红变白，由白变红，最后用手指了下南锦衣，甩袖而去。
南锦衣唤了声柳韩山的名字，将手里的衣服甩到黄鼠狼身上，提起裙角追了出去。
“柳韩山你给我回来！”追到一个小巷里，南锦衣气得原地跺脚：“你说你跑什么跑？你一个纨绔子弟，你能跑得过我吗？”
“我不是纨绔子弟！”柳韩山脚下一停，背对着南锦衣道：“我知道你与别的女子不同，但没想到你会如此不同。你放心，你那百草堂我再也不去了。”
“他不是寻常男子。”南锦衣一个纵身，挡住柳韩山的去路。
“我知道，可他再不寻常，你也不能在光天化日之下做出那等……”柳韩山欲言又止，一张俊脸儿涨到通红。
南锦衣不解地看着他，不知道他生得哪门子气。
“你把话说完，我不能在光天化日之下怎么？”
“你虽是大夫，却也不能不知羞耻。”柳韩山移步：“你让开，我要回衙门去，我要让秦邺给我找些艾草熏熏眼睛。”
“柳韩山！”南锦衣拽住他的衣裳：“你把话给我说清楚！艾草我百草堂里就有，你想熏多久的眼睛都行。”
“你我孤男寡女，你非要我把话给说清楚吗？”柳韩山气恼道：“好，我与你说清楚，你——”
“我怎么？我不就是给黄鼠狼递了件衣裳嘛。”南锦衣叉腰：“黄鼠狼你没见过吗？看见黄鼠狼就是不知羞耻吗？”
“黄舒朗，好，我算是记住他的名字了。”柳韩山咬着牙：“让开！”
“不让！”南锦衣伸手挡住：“你这人怎么不识好人心呢？我问你，你们衙门是不是在查赈灾银的事情？”
“与你何干？”
“与我无关，但与黄鼠狼有关。”南锦衣揪住他的衣裳：“你跟我走一趟。”
“孤男寡女，不要拉拉扯扯的，让你那个黄舒朗看见，他心里会不舒服的。”柳韩山甩开她的手。
明知道她是个随便的姑娘，他却依旧舍不得她，甚至控制不住自己的双脚，情不自禁地跟着她往巷子口走。
南锦衣见他气消了些，才问他：“你为何怕黄鼠狼看见？就算他看见了又能怎么样？他原就是要见你的。”
“他见我做什么？我与你没有关系。”柳韩山心里仍堵着一股气。
“他要见你，与你我之间有没有关系有什么干系？”南锦衣觉得自己被绕晕了，她停住脚，回头看向柳韩山：“柳韩山，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眼见为实，我没有误会。”
“我都说了他是黄鼠狼。”
“我知道他是黄舒朗，你不用跟我重复他的名字，我记性很好，不会忘的。”
“这不是他的名字，他的名字叫黄珏。”
“我知道，黄珏，字舒朗，黄舒朗。”柳韩山一副我读过书的样子。
南锦衣终于意识到了问题在哪儿，问题在于他压根儿没有听明白她在说什么。她懒得解释，直接把柳韩山拽回了百草堂，让黄鼠狼当着他的面变身。
“喏，黄鼠狼，柳大人看清楚了吗？”
“是这个黄鼠狼？”柳韩山结巴道：“我还以为是……就算他是黄鼠狼，可他……总归是个男人的模样。你一个未曾出嫁的姑娘，盯着男人那个地方看，多少有些不合情理。”
“那个地方是哪个地方？”南锦衣道：“我看他与看你并无不同。”
“不同？”柳韩山受伤：“我在你心里就跟黄鼠狼一样？”
“当然不一样，他是修炼多年的黄鼠狼，论年纪，差不多是你太爷爷那一辈儿的。你是县令，是老百姓的父母官，算不上年轻有为，起码是个不太坏的官。”
“你这是在夸我还是在贬我？”柳韩山觉得心里越发不是滋味儿：“总之，以后不要这样了。他是妖，你是人，人妖殊途，还是要注意的。”
“知道了，我会叮嘱他不要随意变身的。”南锦衣将衣服丢给黄鼠狼：“后院有间客房，小猫会带你去，在那里换好衣服再出来。还有，以后不要在人前随意变身，就算要变，也要带衣服一起变。”
“我不会。”黄鼠狼囧红了脸：“我刚学会这个，没办法像堂兄那样，可以将自己的皮毛变成衣服。”
“我相信，你连自己的尾巴都收不住。”南锦衣抚额：“算了，你先跟小猫去后院换衣服吧。”
趁着黄鼠狼去后院更衣的空档，南锦衣将黄鼠狼的遭遇给柳韩山说了。柳韩山听完只问了一句：“他们可有看清来人？我的意思是，他们可有看见那些转运尸体的人。”
“他们只听见了脚步声。”南锦衣道：“黄鼠狼的胆子不大，就算是有些道行的，也会刻意避开人类，不与其正面接触。黄鼠狼是在夜间行动的，那些人将尸体转运过去时，大部分黄鼠狼都在外头觅食，留在家里的都是些老弱病残。他们一嗅到人类的气息就躲了起来，直到脚步声消失才出来查看。”
“单是这些信息怕是查不出什么。”柳韩山道：“在他们转移尸体之前一定做了处理，除了黄鼠狼说的那锭银子外，我们怕是找不到更多有利的信息。就连那块儿官银，我也认为他们是故意放在尸体身上的，是为了在事情曝光时，好顺理成章的将所有事情推倒这些死人身上。人死了，官银的去处，自然也就没人知道了。”
“不只是脚步声！”换好衣服的黄珏走了出来：“还有盔甲碰撞的声音，我堂兄说那些人是官军。即便不是真的，也是假冒的。还有，我堂兄闻到了一股梅子酒的味道。我们黄鼠狼是不喝酒的，死人身上也没有，所以那股酒味儿，一定是转运尸体的人留下的。”
“梅子酒？”柳韩山看向南锦衣。
“城东有家梅子坊，梅子坊里就有梅子酒。”南锦衣道：“可去那里买酒的，多半都是姑娘。”
“姑娘？”柳韩山隆起眉毛：“这行凶者莫不是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