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妖记
上QQ阅读APP看本书,新人免费读10天
设备和账号都新为新人

第75章 樱花草(14)

“董月娥谋杀亲夫又是怎么回事儿?与在京城近郊发生的可是同一件事?”柳韩山问:“流匪一事,董月娥并未直接参与,就算有李鹤这个人证,董月娥也可以矢口否认。”

“当然不是一件事。”南锦衣:“婆婆是被我用一碗甜汤送走的!”

“甜汤?”

“毒药,剧毒之药,入口却是甜的。”南锦衣将婆婆的遭遇告诉了柳韩山:“婆婆忍受不了碎骨之痛,求我让她解脱。我是在征询过他们夫妻二人的意见之后亲自为婆婆熬制的甜汤。”

“在董月娥看来,她这是有了你的把柄。”

“不错,她就是这么想的,可她忘了,我是一个大夫。”南锦衣冲着柳韩山眨了下眼:“凡经我手调制的毒药,除了我之外,别的大夫,都验不出来,包括衙门里最有经验的仵作。我根本不怕董月娥,实在烦得慌,我大可以将她毒哑了。”

“董月娥应该是知道的。”柳韩山道:“她的目的不是用这件事要挟你,而是想你用同样的方法除掉她的丈夫。”

“不愧是柳大人,董月娥的确是这么想的。”南锦衣道:“我虽恼恨那个人,可他毕竟是婆婆的儿子。他有今日,也算是自作自受。婆婆找我,必不是让我帮她惩戒儿子,而是想我救他。”

“锦衣你会救他吗?”

“会!”南锦衣肯定道:“他是婆婆唯一的儿子,就算是为了婆婆,我也会让他安安稳稳地活下去。”

为了救婆婆的儿子,南锦衣先是找到柳丝丝的女儿,从她佩戴的藤镯上取了一根藤条,以符咒催生,化藤为骨,用这些藤骨取代了患者体内原有的碎骨。后取猪皮,炼化之后敷于脸上,借用符咒的力量为其重塑容颜。

柳韩山堂审董月娥那日,婆婆的儿子以新面孔出现在堂外,柳韩山不认得他,董月娥没认出他。堂审过后,他带着贩卖祖产所得的银两去了外地,据说临行前他去了婆婆坟上,绕着坟墓给婆婆种了一圈儿的樱花草。

从他的留书中,南锦衣知道婆婆的闺名叫樱草,出生在樱花草繁盛的季节。

百草堂里迎来了新的病人,他告诉南锦衣,他被梦魇所扰。

说这话时,他将整个人陷在椅子里,双臂环膝,呈戒备态。

病人姓许,今年三十二岁,是安平县新上任的更夫。他是入赘到安平县的女婿,目前跟妻儿居住在新买的宅子里。之所以梦魇,跟他打更有关。

据更夫描述,他是在打更的第二天晚上遇鬼的。

那是个女人,坐在街角哭泣。他见对方哭得可怜,就上前询问。女人絮絮叨叨,跟他说了许多家里的事情。什么婆婆对她不好,相公总是欺负她,孩子不听话,嫌弃她是个没用的母亲。更夫听得心烦,却也莫可奈何,只能规劝女子想开些,让她回家去与家人好好商量。

听到这里,女人突然瓮声瓮气地说了句:“我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更夫觉得好笑,这么大个人了,还能找不到回家的路。

见更夫不信,女人将一直垂着的头仰了起来。

只一眼,更夫就吓得跌坐在地上。

那个女人没有眼,就是在原本该长着眼睛的地方什么都没有,既没有眼眶也没有眼珠子。

更夫尖叫一声,即从梦中醒来,可醒来后发现,他就坐在女人刚刚坐的那个地方,且脚下满是纸灰。

他吓得想要站起来,却感觉四肢动弹不得,像是被困在了那个地方。

更夫试图挣扎,却没有半点儿效果。

他想起小时候母亲给自己讲过的故事,尝试着放松,用耳朵感受去感受周围的变化。就在他感觉自己的手脚可以动弹时,他听见了女人的笑声和喘息声。

更夫说着,将头埋了下去。

“我知此事不寻常,待第二天天亮之后,特意去城中打听。”

“可有打听到什么?”南锦衣点了一支安神香。

“打听到了,城里有户人家的儿媳妇死了。”在安神香的作用下,更夫紧绷着的姿势逐渐放松:“她的公婆,丈夫以及她的儿子都说她是病死的,可城里的一个乞丐告诉我,她是被她的夫家给打死的。因担心她死后不得安生,她的婆婆不仅用针线缝住了她的眼睛和嘴,还用烙铁烙毁了她的眼睛。他们是让她找不到回家的路。”

“若真有此事,柳大人不可能不管。”

“与柳大人无关,这是柳大人上任之前的事儿。”更夫道:“我听那乞丐说过,说早在女人死的第七天,也就是回魂夜那天,曾有人在街上遇见过她。她逢人就问她的家在哪里?看到她的人,不是被吓晕了就是被吓疯了。当时的县令是个昏官,见闹得人心惶惶,不想着怎么去查内情,而是想着怎么将这件事压下去。”

“怎么压下去?”南锦衣顺着更夫的话问。

“好像是用黑狗血泼了那个女人的坟。”更夫道:“我胆子小没敢去看,可听那个乞丐说,那帮人将女人的坟给泼成了红色,方圆五里内都能闻见那股味道。自那之后,便没有人在城里遇见过她。”

“黑狗血?”南锦衣摇头:“亏那县令想得出来。”

“姑娘也知黑狗血?”更夫坐起身:“我娘是神婆,小的时候经常听她说故事,隐约听过这个黑狗血,知道它是个驱邪避凶的玩意儿。可那么多的黑狗血,除了县令,旁人也弄不来。不知是不是那黑狗血的缘故,城中的确安逸了许久。”

“黑狗血的确有驱邪避凶的作用,但对老鬼没用。你既能见到她,就说明她已经不惧怕那些黑狗血了。”南锦衣思量着:“亦或者是她的坟出了什么问题。”

“是坟!”更夫道:“还是那个乞丐告诉我的,他说女人的坟塌了,那些黑狗血困不住她了。他说女人没有恶意,只要我给她带路,她就不会缠着我。”

“你没有给她带路?”南锦衣驱散那股飘向她的晦气:“亦或者女人想要的不仅仅是带路。”

“那个女人的家没了!”更夫气道:“许是知道事情瞒不住了,在女人被泼黑狗血的第二天,她的丈夫就带着一家老小去了外地。他们的房子几经转手,最终被我的老岳丈给买了。现在,是我跟我的妻儿在住。没帮那女人带路的时候,她只是找不到家。现在可好,她赖在我们家里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