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樱花草（13）
面对着李鹤的指控，董月娥是百口莫辩。她看向自己的父亲，董老爷却冲过来甩了她一记耳光。董月娥刚想哭，就被董老爷指住了鼻子：“你既嫁于他人为妻便不再是我董家的人！你谋害亲夫也好，与李鹤在一起也罢，这都是你自己的选择，柳大人该怎么判就怎么判。若你身死，看在你曾是我女儿的份上，为父会为你准备一口薄棺。”
说完，董老爷拂袖而去。
董月娥的丫鬟见状，咬咬牙，也跟着董老爷走了。
董老爷不傻，他心里明白，事到如今，只要柳韩山去查，就一定能查出其中的猫腻来。董月娥虽是他亲生的，却取代不了他辛苦打拼的事业。跟自个儿的荣华富贵比起来，牺牲一个女儿又算得了什么。
只要他还是高高在上的老爷，他就能娶妻纳妾，繁衍子嗣。
比起董月娥的生死，他更在意自己的前途。
都说知女莫如父，反过来也是一样的。
身为董老爷的女儿，董月娥焉能不知她的父亲在盘算什么。她知道自己成了父亲的棋子，一语不发坐在地上。
当柳韩山去问南锦衣为何会关心董家的事情时，南锦衣给他讲了一个与梦魇有关的故事。
你有过梦魇吗？
相信很多人都经历过梦魇，也就是老人们俗称的鬼压床。
所谓的鬼压床是一种很奇怪的现象，就是你的意识已经醒来，你能够清楚地感知到身边发生的一切，甚至能听见别人说话，但你的眼睛睁不开，身体不能动弹。
作为一名捉妖师，克服梦魇是最基本的技能，若是连梦魇都抵挡不住，如何降妖除魔，收服邪物。自南锦衣年满十二周岁后，她唯一克服不了的梦魇就只有她的师傅。
师傅不止是她的梦魇，更是她的心魔。
“你师傅与董家有关？”柳韩山问，想起了在下水村时她的表情。
“无关！”南锦衣摇头：“截至目前，我还没做发现董家的事情与我师傅之间有什么关联。之所以提到我师傅，是想告诉你，这世上除了他之外，几乎没有人可以用梦魇将我困住。当我发现自己被困住的时候，我看到了婆婆。”
“董月娥的婆婆？”柳韩山问，试探着去握南锦衣的手，快到跟前时又撤了回来。
南锦衣注意到了他的小动作。
方才他伸手时，她心中亦有一丝慌乱，见他将手撤回去，她又有一种莫名的失落。
为了掩饰这股情绪，她浅吸一口气，继续方才的话题。
南锦衣第一次入梦是在婆婆去世后不久。
在梦魇里，她是一个小女孩儿的模样，身处鬼域，谈不上惊慌，但十分无措。她在忽明忽暗地鬼域里穿行，时不时就有一双手从墙壁里，地底下伸出来。那些鬼手并无恶意，他们只是单纯的想要把她留在鬼域里。
偌大的鬼域像是一个迷城，穿来穿去都找不到出路。就在她徒手画符，想要于鬼域中破开一条生路时，她的左手臂被人握住了。
南锦衣回头，看见了冲她微笑着的婆婆。
此时的婆婆就像她们初见时那样，一脸的和蔼可亲。
她问南锦衣为何会在这里？
南锦衣据实相告，说她不知道。
婆婆先是打量了她一遍，而后摇着头说：“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你不该来这里。”
随后婆婆牵着她在鬼域里穿行，走了很长时间才来到一个洞口前。
那个洞口平常无奇，与鬼域里的其它洞口一样。
婆婆指着洞口里的火光给她看，说整个鬼域只有这个洞口的火是暖的。
她松开手，催促着南锦衣赶快走。
南锦衣刚进山洞，鬼差们的脚步声就传了过来，她回过头去，发现洞口不见了。
“这事儿有些奇怪。”柳韩山道：“若是婆婆将你困到鬼域的，那她又为何救你出来？若不是她，你又为何身处鬼域？”
“不知。”南锦衣摇头：“我没有查过这件事！”
见柳韩山仍看着自己，方又解释道：“我与婆婆之间有着一份特殊的联系，婆婆待我很好，让我体会到了以往从未有过的温暖与母爱。那会儿婆婆刚过世，我以为梦魇是思念所致，压根儿没有放在心上。”
“第二次呢？”
“是在婆婆的儿子出事之后。”南锦衣看向窗外：“我记得很清楚，梦魇之前我是在看医书的，看到一半时感觉脸上有一股浓浓的寒意，未等我掏出符纸，催动咒语，我便被那股寒意拉进了梦魇里。”
“是怎样的梦魇？”柳韩山紧张的问。
“深夜，婆婆的房子。”南锦衣回忆着：“初入梦魇是在堂屋里，月光很白，穿过窗棂照在地上。我走在堂屋里，听见有人在院子里说话。那些人说话的声音很低，像是在讨论婆婆儿子的事情。过了一会儿，风雨大作，狂风将窗户吹得咯吱咯吱响。我刚想出门查看，婆婆进来了。与第一次在梦魇中见到她时不同，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面部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青白色。一袭黑衣，手里抱着个骨灰坛。我问婆婆做什么，婆婆将骨灰坛打开给我看。坛子里装着一颗头。”
“谁的头？”柳韩山问：“是婆婆儿子的吗？”
“不知道，看不清楚。”南锦衣道：“坛子是黑色的，里头也是黑黝黝的，从坛口向内看去，只能看到一颗头。头发是披散着的，看不清五官，不知男女。”
“后来呢？”柳韩山问，语气间多了几份紧张。“她可有伤害你？”
“不曾！”南锦衣摇头：“婆婆她是不会伤害我的。”
随后，南锦衣告诉柳韩山，当她看到婆婆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身处梦魇。当她想要询问婆婆的时候，婆婆突然握住了她的手，随后将一对儿耳环递给了她。那对儿耳环，与婆婆临终前赠予她的一模一样。
婆婆似有话说却张不开嘴，后跟着闪电一同消失。
醒来后，她看到了摆放在桌案上的那对儿耳环，遂起身寻找，发现这对儿耳环是从她的柜子里拿出来的。过了几天，婆婆的儿子被一队官军快马加鞭送了回来，许是不想被人知道，董月娥找到了她，而她也是在那个时候开始着手调查整个事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