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4章 番外一
天高地阔，苍穹晴朗。
在一望无际地大草原上，牛羊在悠闲地咀嚼着嫩草，偶有牧马汉子的歌声飘过，伴随着阵阵马蹄声。
蒙古包里，小两口正在吵架。
“夫人，冷静一点，冷静一点。”
“冷静？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叫我冷静？你知不知道那药很贵？你居然让柳夏拿去给我炖汤喝？你瞧瞧我这肚子，我还用补吗？再补下去我都成球了。”
南锦衣挺着大肚子往柳韩山身上撞，吓得柳韩山一边护着南锦衣的肚子，一边连声求饶。
“不就是一点儿药嘛，再贵能有我夫人贵？咱家是大不如从前了，可这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再穷也穷不到这一碗补药上。实在不行，就回京城找咱姐。她可是南陈女首富，不至于连咱们这一家三口都养不起。”
“是钱的事儿吗？是药的事儿，是我这肚子的事儿。”南锦衣气得咬牙：“那药用在我身上是浪费你知道吗？我多那一点儿不多，少那一点儿不少。留着它，能给更需要的人。还有我这肚子，再这么补下去，都成个小蒙古包了。”
“蒙古包好，孩子住着敞亮。”柳韩山说着摸了摸南锦衣肚子，气得南锦衣在他身上踹了一脚。
“夫人你到底在气什么呀？”
“我在气我身上的这些肉。”南锦衣看着自己的肚子：“我怕变得跟姜嫂一样。”
姜嫂是南陈人，为了心爱的男子，千里迢迢嫁到了这大草原上。成亲后生了一男一女，随着两个孩子相继出生，姜嫂的模样变了，身材也变了，而那个原本说着会爱着她一生一世的男人，在一个只有月亮没有星星的夜晚偷偷摸摸地跑了，据说跑的时候，还带走了草原上的一位小姑娘。
因为男人的薄情，姜嫂将满腹的委屈和怨气撒到了两个孩子身上，南锦衣就是因为遇见了患病的孩子，才跟柳韩山留在草原上的。经过一年多的治疗，姜嫂孩子的病情痊愈了，姜嫂也找回了自己，有勇气带着两个孩子在草原上好好生活。
可过去的事情只是过去了，对于姜嫂来说，有些事情是永远都不可能改变了。
南锦衣相信柳韩山，也相信自己绝不会变成姜嫂那样，她有医术，会捉妖，还有一群好朋友，就算柳韩山跑了，她也能一个人将孩子养大，且将日子过得有滋有味。可随着肚子里的孩子一天天长大，她开始焦虑，甚至是做噩梦，梦见自己变得像姜嫂一样。
就算她是个大夫，就算她知道自己的情绪变化是因为腹中的孩子才有的，是正常的，她还是会忍不住发火。
柳韩山知道南锦衣在怕什么，可他是第一次当相公，第一次当爹，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他曾写信去问秦邺，秦邺说他没感觉，说自个儿娘子怀孕的时候没有这些莫名其妙的担忧和情绪变化。他写信问他娘，他娘说这些是正常的，等孩子生下来就好了，然后问他，什么时候可以跟他爹一起启程来大草原。他写信问他姐，姐姐说等她怀上再说。
问了一圈儿，该有的答案都没有，他也只能自个儿摸索。
原以为提心吊胆地过十个月就够了，哪晓得南锦衣生产的时候出现了难产，归根究底，竟是因为南锦衣在孕期吃得太好，导致腹内胎儿过大。此时的柳韩山才明白，不是多吃东西，多吃好东西就是对孕妇和胎儿好，一旦胎儿过大，是会危及母亲生命的。
当他在蒙古包急得团团转时，当稳婆满手是血的出来报信儿时，当大夫让他在南锦衣和孩子中间二选一时，端木出现了。他只看了柳韩山一眼，留下一句她们不会有事儿就进了蒙古包里。没人知道他用了什么法子，只晓得他把里面的大夫和稳婆都赶了出来，紧跟着蒙古包内就出现了婴儿的啼哭声。
当柳韩山挑开帐子进去时，端木已经走了，南锦衣抱着刚刚出生的女儿躺在床上，脸上是劫后余生的疲惫。柳韩山什么都没有问，只是俯下身去轻轻地抱了抱南锦衣，而后看向自己的女儿。
“小丫头，差点儿要了你娘的命。这笔账，你爹给你记下了，若你长大后不好好对待你娘，你爹绝对亲自动手收拾你！”
没等柳韩山说完，小丫头“哇”地一声哭了，把才迷上眼睛的南锦衣也给吵醒了。
“怪我，都怪我。”柳韩山轻打着自己的脸：“我这就让柳夏把她给抱走。”
四年后……
刚满四岁的柳知意，沿路嚷嚷着冲进安平县中最大的那间药铺，慌慌张张地撞开门，一个踉跄，跌进及时出现的怀抱里。
一身官服的柳韩山将女儿扶稳后，问了句：“你这是又闯什么祸了？”
“没闯祸，就是在城外跟过路的妖怪打了一架。”柳知意喘息着：“他打不过我，他急了，嚷嚷着回去找他娘。我寻思着我肯定打不过他娘，我才四岁，他娘怎么说也得几百岁，以大欺小，就算打赢了也不光彩。我怕他娘不好意思出手，我也回来搬救兵了。”
“搬救兵？你让你娘去帮你打架？”柳韩山摇头：“亏你想得出来，自己闯的祸，自己负责摆平。”
“那我去找白姨，实在不行，我去把那个睡懒觉的吵醒。”柳知意磨着脚尖：“我是小孩子，我不能由着别的妖怪欺负我。”
“这城里城外的，哪有妖怪敢欺负你，你不去欺负人家就好了。”柳韩山刮了下女儿的鼻子：“听爹的，这件事到此为止，如若对方找来，爹去应付。”
“这可是爹说的，别到时候嫌麻烦才是。”柳知意踮起脚尖看着父亲：“我娘呢？我都来了这么大会儿了，我娘也不说出来瞧瞧我。这知道的，说我是她亲生女儿，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她从外面捡来的。她对着那些病人的时间比对着我的时间都长。”
“小丫头，不许这么说你娘，她是这个世上最爱你的人。”柳韩山又刮了女儿鼻子一下：“你娘去见你师祖了！”
“师祖？就是那个每年都会来看我，长得很好看，还会送我一个妖怪玩儿的人吗？”柳知意仰着头：“我要是能跟我娘一起去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