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皇太子和太平公主，你更支持谁
裴垣转过身子，他看到太平公主李令月坐在椅子上，衣裙飘散，手里摇着扇子，笑呵呵地看着他。
“公主殿下，我没有来晚吧？”
他心里计算着时间，理应没有迟到，稍微褪去稚嫩的脸庞在房间内零零星星的灯光照耀下极为严肃。
“铃铃铃……”
李令月起身，她身上的饰品伴随着她的动作一起摆动，那一双肉乎乎没有被岁月侵蚀。
她招手，让裴垣更进一步。
“今日我只是以李令月的身份来相约，并非以当今那高高在上手握重权的镇国太平公主要你来见我。”
裴垣不为所动，没有搭理李令月，自顾自坐到一张椅子上，他拿起桌子上的“剑南春”（酒名又称蜀酒），将一个杯子倒满。
他端起杯子轻轻喝下一口，入口柔和顺畅，口感纯净爽适，没有强烈的刺激感觉，回味香甜悠长。
李令月皱了皱眉，笑容僵住，她见裴垣喝下一杯酒后，将自己方才倒的酒一饮而下，她的声音有些不悦，
“早有耳闻“裴子建”大才子风度翩翩，便是姚崇宰相当年可是称你为“以有仁义之名，能救人之急，解人心之忧。”
“令人一见便能令人如沐春风的河东裴氏大才子，今日得见，我看未必。”
李令月年少时，极受父母兄长尤其是其母武则天的宠爱，颇多权略，权倾一时。
高宗仪凤年间，太平公主被要求同吐蕃和亲，但因武则天拒绝而未成。先后出嫁薛绍和武攸暨，恩宠逾制，贵盛无比。
在之后参与诛杀张易之兄弟，恢复唐朝国号，加号镇国太平公主，实封五千户！
唐中宗去世后，联合李隆基发动唐隆政变，拥立唐睿宗复位，广树党羽，权倾朝野，财富如山。
隐隐约约有着她母亲“则天大圣皇后”（唐玄宗天宝八年确立为“则天顺圣皇后”）第二的姿态。
对于她的话，当今天下无人敢当于耳旁风，都是小心翼翼、再三斟酌才敢动口与她对话。
裴垣再次喝下一口，他抬起头看向李令月，只见她刚刚放下酒杯，眼眸低垂俯视着自己。
他神色不变，那股自然而然的压迫感让他感到十分难受。
那种压抑感刺激到他的心神，嗓子眼里好像卡着一口痰，心上压着一块巨石。
“外界流传，无足轻重，太平公主殿下自可不必挂在心上。”
“我都说了，今日前来，只是李令月，并非太平公主，只是为了交一个朋友。”
“既然如此，李令月何不坐下，若是他人见之，你我二人，一人座一人站，岂不耻笑于我？”
李令月笑了两声，饰品与笑声合而为一，如同银铃一般悦耳，
她的衣袂飘舞，保持好端庄，坐回原来的椅子上，她的手指一捻，“那我便听你的话，裴家的公子真是好大气魄，我真是越来越欣赏你了。”
裴垣再次端起酒杯，他的心怦怦直跳。
他用余光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李令月的神情，见到那股压迫的淡去一些，松了一口气。
“咕噜噜……”
酒杯见底，他一口气将酒全部喝完，他“呼”了一下，脸颊有些红色。
“既然都说了是朋友，那么我裴垣叫你李令月，那么太平公主殿下为何只叫裴家公子做甚？”
李令月“哎呀”一声，一脸“自责”，她的小手搭在胸口处。
“我还以为我新交的朋友是个“酒鬼”，只顾在那一旁自己买醉，将他的好友晾在一旁自说其话。”
“这倒是我的不对了，既然是我有错在先，友谊是架在一些东西之上的，我也不好一直得错进尺，那我答应你一个条件如何？”
裴垣挑了挑眉，突然站起身，拿起“剑春南”直接灌满，大笑道。
“今日已交得好友，在下已是三生有幸，若是在以此获得一个许诺，鄙人真是惶恐，若是如此，算得什么朋友？”
“既是朋友，相互之间的体谅必不可少，一个许诺恕我难以接受，若真是如此……”
“我们恐怕朋友是做不得，利益上倒可以做那后人传世的，更是有不得那“管仲之交”。”
李令月开始大笑，声音透过客栈里面，传了出去。
天上明珠璀璨，如泉水一般的月白洒在地上，阴冷的晚风席卷在整个大唐。
外面的薛家人与太平公主的人，他们汗流浃背，不敢有丝毫动作。
听到太平公主的笑声后，他们齐刷刷的身体打颤。
声音好似妖魔，刺人心扉，不入耳中，却入心中。
裴垣在长袍里拿出一张画卷，他双手递给李令月。
蒲州城两盐池之地的地图，同时还有近几年的所有收成和税务总览。
“这东西，在你手远远比要在我手上有用的多。”
李令月没有丝毫意外，双手接过地图，将其打开。
一束桃花在地图中最中央摆放着，正正好好对准李令月的脸上。
刚采纳的桃花正是鲜活之时，香气扑面而来。
不知是桃花的香气，还是李令月身上涂抹的胭脂水粉。
客栈房间中好像染上了一层层重重的灰尘一般。
裴垣感觉自己的眼睛被蒙上了一张黑布，他感觉自己置身于无边黑暗当中，心里面有着一点点微光但无济于事。
他猛然抬头望去，在长安的方向，那里好像有一头极为强盛的真龙盘踞。
不过那头真龙一半金光璀璨夺目好似圣人，另一半与太平公主一般无二，甚至太平公主与其相比有过之而不及。
那一半好似对应着唐玄宗的前半生的皇帝与后半生的皇帝。
开元年与天宝载。
玄之又玄，盛世的缔造者，乱世的开创者。
太平公主收起桃花，将其别在身上，地图被她放在一旁。
以她的权势与手段，想要拿到这地图轻而易举，便是裴垣拿不到的，她同样也可以，便是再往上数百年她还可以。
“皇太子与太平公主，你更支持谁？”
李令月心情大好，不在似之前假惺惺令人心塞的笑。
她看到裴垣望向长安的方向，眼神凝重地看着他，轻轻说道。